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如说是你的个人魅力,那我还服气一点。”
“你总和我比什么?”周覆好笑地转头看她。
程江雪也望着他:“怎么,你来扶贫,我来支教,不能比吗?”
周覆抬起唇角,淡淡地笑:“不需要比,我有任何的能耐,或者说本事,都可以随时为你效劳,你把它当成自己的。这样总不至于较劲?”
忽然起了一阵风,程江雪赶紧伸手抓住帽子。
她心里没来由地一紧,喉咙像被团棉花塞住,呼吸都有些困难。
心怦怦地跳,在她的胸口里挣扎着、起伏着,像一头不甘被捕获的小兽。
瓶子被他随手搁在脚边,发出轻微的“咯哒”声响。
周覆扭过脸时,看见她发红的耳根:“你很热吗?”
那声音也像沾了水汽,湿漉漉地贴过来。
程江雪没说话。
周覆又状似不经意地提起:“小毓这姑娘单纯,没有一点戒备心的,有话就直说。而且,人家去年就结婚了。”
“你跟我说这个干嘛?”程江雪托着脸说。
周覆也不挑明:“我午饭吃太饱,撑得难受,就想给你介绍一下扶贫干部,行吗?”
程江雪还没回答,远远地就看见两个人过来,是吴珍玉和白大勇。
男方穿了件新衬衫,连裤子都烫得笔直,走在乡间的小道上,像入错了场地的司仪。
他们手里攥着许多请柬,那份红色,被他黄而胖的手一衬,艳得十分刺眼。
“下周日,我要和珍玉结婚了,礼拜天啊,大伙儿都来喝一杯。”
白大勇逢人就递帖子,脸上是绽开的笑,声音抬高了八度,带着种胸腔共鸣的欢喜。
吴珍玉跟在他后面,穿着一件同样新的桃红裙子,腰身束得紧紧的,更显出她手和脚的局促、僵硬。
她也笑着,嘴角弯得恰如其分,露出白色的牙齿。
那笑容底下,是一种空洞莫名的悲哀。
好像整个热闹都是其他人的,她只不过是来充场面的临时演员。
村民们打趣的,探究的目光在他们脸上逡巡。
那些视线咬刺在她的皮肤上,像夏日午后赶不走,也抓不到的蚊子,想到就心烦。
“这怎么回事?”程江雪转头问周覆。
他一只脚架了起来,轻声劝慰说:“小吴走不了,肯定是有她的难处,你已经帮了她一次,不用太自责,也不要再插手。”
程江雪叹气:“她家里还是不同意。”
白岗拄着锄头过来,也定神看了会儿:“岂止不同意,吴会计撞见女儿要出村子,珍玉还没上车,他就气得当场发了病,被拉去县医院抢救,住了一礼拜的院。”
又有村民说:“白大勇家是咱们镇里数一数二的阔,吴会计是多爱占便宜的一个人,能放过这么好的机会吗?就是让他退那十八万八的彩礼,他也不肯啊。”
“哎,作孽。”
除此之外,程江雪也讲不出别的了。
在吴珍玉身上,她似乎又看见了那道人类长河中永恒的哲学命题,个人自由与血缘羁绊的追逐角力。
这么看起来,吴家没变成理解的港湾,反而成为权力的运作场,被压迫、被牺牲掉的人只有珍玉。
等发到他们这边时,白大勇像知道了什么似的,阴鸷的眼光死死盯着周覆,但又窝囊地不敢发作。
吴珍玉不愿过来,被他一把拽到了近前。
白大勇对她说:“发两张啊,一张给你们周委员,一张给程老师。”
吴珍玉慢腾腾地递出来:“周委员,下周日我和大勇举行婚礼,欢迎你来参加。”
“好,恭喜你
们二位。”周覆大方地接过。
风吹动他手里的请柬的边沿,大红纸张簌簌地响。
白大勇奉承他说:“周委员真是多面手,长得一表人才不说,做得了党建,还能带大伙儿下地。”
“革命工作嘛,就是什么都要会,什么都得干。”周覆也跟他来虚的。
当着白大勇,程江雪没有问其他,免得又激化矛盾。
她也点头道喜:“谢谢,有空我会去的。”
“也谢谢你,程老师。”吴珍玉看着她的眼睛说,“不过以后,你不要为我费心了,我嫁给他挺好的,爸妈都高兴。”
不知道她是出于什么立场说出这么一番话。
但程江雪听了,脏腑里酸涩难忍,又无能为力。
到这个时候,她倒宁愿珍玉没有那么强的自我意识,那样她也许还轻松一点。
程江雪扯了下唇角,收进掌心:“珍玉,那只能祝你幸福了。”
“嗯,我会把日子过好的。”
吴珍玉又挽着白大勇走了,去给小毓他们发。
累了一天,晚上在农庄里吃饭时,程江雪提不起多少胃口。
吴佳怡喝着汤,盯着下午收到的请柬感慨:“连珍玉都要结婚了,镇里单身的姑娘越来越少,我看左倩也快了,她今天一大早回了家,估计是见男友去了。”
“多吃点,大伙儿都辛苦了。”周覆没搭腔,不动声色地招呼他们,“穆研究员也是,吃完我送你回省城,今天多亏你了。”
“这么晚还开车回去?”程江雪一听,醒了神。
吴佳怡也劝他:“是呀,周委员,虽然是走高速,但也不安全吧。”
周覆笑说:“没事,我开惯了夜路,穆老师明天有事,我必须送他回去。”
“好吧。”吴佳怡说,“哎,周委员,你觉得婚是早结好,还是晚结好?”
“你这个问题吧,就好比问一本书是早点读完,还是晚点读完。”周覆往后靠了靠,他的目光就停留在程江雪的唇边,“我个人的意见是,重点不在于早晚和速度,而是你要找到一本让你欣赏、钟爱的好书,无论重新翻上几遍,也还觉得满手余香。”
烤羊肉端上来了,油滋滋地在铁板上响着。
程江雪抬头,撞上他的眼神,太亮,也太真。
她想努力地牵起个笑,却像风里抖动的烛火,在唇角挂不住。
真要这样比喻的话,那么,他们分手的时候,她以为他这辈子都不会翻什么书,也没有哪一本能落在他的枕边。
那些利己主义的话也不再说了,高墙上鲜明的旗帜被取了下来,辩证的立场正往反方向倾斜。
他对婚姻不仅不排斥,反而有了种深切而质朴的向往。
从农庄里出来,周覆先把她们几个送回宿舍。
下车时,吴佳怡揉着腰,早早地走了。
只有程江雪没动,仍紧攥着她的包。
她坐在中间,一脸犹豫不决的模样,不知道在考量什么。
“怎么了?”周覆回过头问她。
连穆老师也看过来,他说:“程老师还有事吧。”
“有事。”程江雪抬起头,定了定心