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站不住了,几乎要软倒。

周覆上前扶了她一把。

她抬起眼,模糊的视线里,只看见一道紧绷的下颌,和那张余怒未消的脸。

“谢谢。”程江雪回过声,带着颤音说了句。

带着人找了她半夜,从村东的学校转到村西,心里又急又气又担心,周覆根本不想听这个。

但听见她细弱的声音,周覆一时半会儿,就算有火气也发不出。

他拨起她的下巴,拿手电照了照:“没破皮,应该不是很锋利的刀,还有没有哪里难受,或者摔着了?”

“只有害怕,没别的。”程江雪听出他生气了,轻声说好话,“幸亏你来得及时。”

“是啊,总之是手机不用带的,学生家里,不论远近你都要去的。自己的安危就不用管!”周覆越说越大声,最后转了个身,压抑不住地喊出来,“我有没有跟你说过,晚上最好不要出门,你的学生在这里长大,比你要更熟悉这里,用不着你去送她们。我说的话无论好歹,你就当耳旁风是不是!”

忽然砸下来这么一句,比竹林里的风还要冷,还要硬。

程江雪也冤屈,她自认没有做错什么,完全凭本心、真心,去尽一个老师的责任,至于吴珍玉,也是觉得同样作为女性,能帮一个就帮一个的善意。

她哪里做得不对了?

周覆的情绪很激动,手里的光因为他急促的呼吸而晃动,在她苍白惊惶的脸上扫过。

他盯着她,眼里是后怕、恐惧,还有种近乎凶狠的焦灼。

“我从来没有不听你的话。”程江雪开口便起了哭调,“我又不知道这个白大勇报复心这么重,也不知道他这么没王法!”

周覆喘了几下,暂时制住了脾气:“他就是个横惯了的,仗着家里有钱,什么都敢做,又看你是个女人,还是外地来的,你差点坏了他的事,他不找你找谁!我是不知道你把小吴拉走,是要悄悄给她安排去江城做事,否则我头一个拦着你。”

听他这么讲,程江雪的嗓子反倒更尖了:“是啊,你什么隐患都能想到,而我只会给你闯祸,你就是比我有本事。”

“不要说这些没用的。”周覆听得心揪到一起,声音软和下来,“好了,我不该怪你,你也考虑不来这么多,我就是太着急了,一来又碰见你被人围住,能不怕吗?”

他伸手要来拉她,被程江雪用力地挥开。

她望紧了他那双眼睛:“老实说,我今天事情很多,不愿来送彩霞,但看见小朋友哭得伤心,一副被全世界抛弃了的样子,还是想要多陪她一会儿,哪怕只是走一段放学的路,多听她倾诉几句自身的难处,你知道这是为什么吗?就像我们谈恋爱的时候,我明知道你不会结婚,我们不会有结果,还是和你好好地走完那两年,一句都没和你吵过,争过,你又知道这是为什么吗!”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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时间仿佛静止了,沉闷得让人透不过气。

周覆脸上很凉,血色都褪尽了,只剩一张冷白而虚弱的面皮,勉强撑着底下突突直跳的神经。

此时此刻,他又想到分手前的对峙,想起她哭喊着对他说,我那么爱你。

这几年他反思了很多,忏悔了很多,也都一一讲给她听,而程江雪只是淡淡说,以后不要再提了。

他就知道,她心里还有没打开的结。

“你不知道,我告诉你是为什么。”程江雪的脸迎着光雾,下颌上挂了几滴泪珠,“因为哪怕道理想得很明白了,事实也清清楚楚地摆在眼前,但我们仍然敌不过一个情字,仍然奈何不了自己的心。我就是一个随心所欲,想做什么就去做的人。我不是你,能给所有的事算一笔账,进多少,出多少,分毫不差。我就是会冲动,就是会感情用事,可即便是这样,我也比你好。”

周覆的身形沉在暗影里,看不清表情。

他沉默地点了点头:“我没有丁点说你不好的意思。程江雪,你毫无疑问地,当然是这个世上最温柔,最出色,也最纯真的姑娘。在我们这样的人眼里,你简直好到不能再好。和你在一起的时候,我都觉得自己干净了不少,短暂地去掉了那股污浊、腌臜气。”

“这句话在五年前,在你话剧演出结束,我第一次送花给你,站在老谢家门口的时候,我就想

说了,我不知道你是什么时候爱上的我,但我是从那一刻被你吸引,开始慢慢爱你的,相处得越久就越爱。可我一直死脑筋地在装,装冷静,装理智,把你都给装走了我才悔悟。每次半夜睡不着,一想到这个,我就恨不得坐起来扇自己耳光。”

程江雪骂得对,他从小就被教育成了这副德行,哪怕路边有一个乞丐,怜悯心刚要探出头,心里的算盘就先响了,拿出去一百块,他能得到什么好处?

尊重吗?爱戴吗?感激吗?他好像也不缺这些。

他习惯了分辨队伍,然后坚守在正确的阵营里当一个看客,一个明哲保身的看客。

程江雪不同,她身上浪漫化的特质,他只能向往和学习,永远不会真正拥有。

来到白水镇以后,在扶贫路上又验证了这一点。

他不敢说,他所做的一切全是大公无私,多少有仕途经济论在里面。可一次次看着村民们发自真心的笑脸,周覆也越做越卖力,对这项事业越来越上心,越来越不问个人的前程功绩。

尽管如此,这也不妨碍他拥有她,拥有这份美好本身,不叫她的初心褪色。

他说得又慢又缓,可程江雪并没有听进去多少。

她还沉浸在自己的未完的审判里。

程江雪用手背抹下巴,她说:“就像我现在,你以为你一次次救我,跟我反省你过去的错,整天嘘寒问暖,说那么多动听的话哄我,我不矛盾吗?我时时刻刻都在挣扎!过去的体验告诉我,不该再和你扯上关系,更不该再继续爱你,但我能做得到吗?”

周覆被指控得动弹不得。

今晚他的脑子就没消停过,一直是乱的。

现在更乱了,像一间被抄捡过的屋子,所有的东西都被翻了出来,零散地扔了一地。

所有的嗡嗡声里,他就只听见一句继续爱你。

在找她的路上,那些预备好的安全教育,那些锐利严肃的言辞,那些翻腾不休的惊吓,在这一秒钟里都像退潮一样,“哗啦”一下,从他的身体里退得干干净净。

周覆怔在那里,握着的拳头不知道什么时候松开了。

只有一颗心在身体里跳着,方才要把白大勇打个半死的怒火,此刻只剩一片恍惚的喜悦。

什么道理,什么争执,都成了极渺茫,极无关紧要的东西。

他望着她,一张带着泪痕,又微微仰起的脸,在灯影里那么脆弱。

周覆心痛得皱了下眉,他抬起手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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