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但因为付惊楼接受能力还不错,日复一日的生活拥有巨大的能量,能让任何东西都缓缓消逝,和它最开始的发生如出一辙。
也如同爱情每时每刻萌芽。
付惊楼最开始意识到对李轻池的感情是初中毕业的那个暑假,他们一同考入平湖高中,在相同步伐的人生经历中,再次稳定向前推进一步。
那个暑假他们几乎天天待在一起。
在大多数人的生活中,年龄的增长通常伴随着距离感的加强,但李轻池是不属于大多数人这个范畴的,或者说,他在付惊楼这里,根本就没有距离感这个说法。
因为他们从小一起长大,付惊楼到平湖第一次住院时因为李轻池打碎了他的中药罐子,也因此见证过李轻池被混合双打的丢人画面。
从某种程度上来说,付惊楼和李轻池是见证过对方最不堪但又最弥足珍贵的成长阶段,在他们生命的重要节点中印下一个又一个的烙印,在日积月累中最终变成无法取代。
付惊楼有的时候很烦李轻池,因为李轻池很吵,做作业的时候永远不会好好做,东看一眼,西瞧一下,不时还要去招惹付惊楼,整个人挂在他身上,嘴上说着很热,一边把吊扇打开,却总是不肯松手。
鉴于此种行为,付惊楼会产生李轻池上辈子可能是考拉或者树懒的猜测,但因为这两种动物都不似李轻池跳脱,于是他只好放弃去定义李轻池。
过于模糊的边界让他们的接触变得更多更混乱,李轻池甚至连晚上也不愿意回到有空调的家,宁愿挤在付惊楼的床上度过燥热而嘈杂的夜晚。
八月的平湖也像今年一样热,屋顶上的吊扇吱呀转着,窗户开得很大,蚊子肆无忌惮地?穿行入室,嗡嗡地环绕在两人身边。
李轻池睡在里侧,只穿了条纯黑色的裤衩,长腿大咧咧露在外面,睡得满头大汗,天昏地暗。
他白净的大腿上全是星星点点的红包,李轻池睡得太死,偶尔梦呓着抓两把,却不愿意从梦中醒来。
蚊子似乎也偏爱李轻池。
付惊楼只好打着手电,把小风扇放到李轻池那边,手里拿着本生物的竞赛资料,折在手里,慢悠悠地给他扇风。
等看到蚊子了,他就小心翼翼伸出手,试图徒手抓住它,如此尝试许多次,却不觉得枯燥无聊。
李轻池翻过身来,不知做了什么美梦,嘴角翘起来,呢喃了一句“小付”,纤长白皙的手臂在空中划了道弧线,搭在付惊楼腰间。
整个家中只有他们两个人。窗外蟋蟀蝉鸣分明喧闹得过分,但付惊楼静静注视着熟睡中的李轻池,感受到心中有一股宁静,正以地动山摇的气势,将他整个人淹没在黑暗之中。
像是有什么东西在破土发芽,孑孓生长,无法挽回。
2.
陪伴有的时候会让人产生一种类似于爱情的错觉。
付惊楼那时候十五岁,身体像雨后的春笋一般,才堪堪抽完条,思想与此类似,也不是对什么事情都全然有把握的,他分不清自己对李轻池究竟是依赖还是喜欢,便尝试主动远离过李轻池一段时间。
那一次李轻池也罕见地发了火。
他们刚进校,开学分班没能运气很好地分到一起,但不管是谁先放学,总会到对方班级门口等他,后来就形成一个默认的习惯,两个人一起骑车回家。
不知道从什么时候起,李轻池等不到付惊楼了。
他的班主任是个唠叨的小老头,放学比李轻池总要晚几分钟,等到李轻池拎着书包飞跑出去,见不到人,再去付惊楼班上问,说他已经回家了。
后来李轻池直接到付惊楼班级门口堵他。
他脸色极差地堵在门口,像个门神,等到教室里都没人了,李轻池抬脚走进去,付惊楼东西都没收,正靠在椅背上看着他。
“砰”的一声,李轻池将书包砸在付惊楼面前,隔着一张桌子的距离,垂眼俯视他。
李轻池的下巴绷得紧紧的,目光锐利:
“大忙人,现在都要到教室才能逮住你了啊。”
付惊楼率先移开视线,薄薄的眼皮轻飘飘颤动一下,板着那张扑克脸,仿佛任何事他都不为所动。
他只开口说:“这段时间忙。”
李轻池直接被气笑了:
“您暑假不都把高一的课刷完了吗,现在说忙,怎么,忙的人比我这个咸鱼还早回家?”
他手有点儿痒,想跟面前的人打一架,但现在的付惊楼已经不是以前那个矮了他半个头的豆丁,身量和气势都逐渐变了凌厉起来。
李轻池冷冷问他:“这段时间忙,那以后呢?”
付惊楼垂着眼,不知想了些什么,再抬眼的时候,语气平稳,透着变声期的低哑:
“以后可能也忙。”
李轻池心头无名火一股脑地冒了出来,再也忍不住,一拳朝付惊楼挥了过去。
这是他们十九年打过的唯一一场架,李轻池压抑了好几天的怒火一朝爆发,刚开始是带着十成十的气势,但付惊楼显然无心恋战,防守更多,甚至在李轻池拳头砸向他脸的时候,只是象征性地偏了偏。
李轻池心下一跳,手下意识往旁边转了个方向,“咚”一声砸在后面的课桌上,霎时就变了脸色。
单方面的打架不叫打架,没意思。
李轻池这场架打得十分窝囊,心里的气没消,手还伤了,指节破了皮,溢出丝丝血迹。
他心里那点儿火变成了更加沮丧的失望,拎着书包转身就走,身后的付惊楼却出手拉住他,从书包里翻出一瓶碘伏,给他上药。
因为李轻池打球老是磕磕碰碰,身上没处好的地方,付惊楼书包里常年放着碘伏,以备不时之需。
这个细节让李轻池心里有些发酸,原本的怒气就跟泡在醋里了一样,咕噜咕噜往外冒着气,变成委屈更多。
他低着声音骂付惊楼:
“付惊楼,你是不是有病?”
付惊楼察觉他的情绪,脸上虽说还是淡淡的,手上动作倒更轻了些,顺着他的话,头也不抬地“嗯”一声:
“我有病。”
心中却想,他喜欢上自己朝夕共处的兄弟,对方坦坦荡荡,他却遮遮掩掩,如同小偷一样,可不就是有病。
然后李轻池拧着眉,面上失落,说:
“我这么喜欢你,你太让我失望了。”
他一个“喜欢”二字,惊得付惊楼手上倏尔失了分寸,没轻没重地往对方伤口猛地一怼,李轻池扯着嗓子叫起来:
“痛啊付惊楼!你是想谋杀我吗?”
短暂的失神过后,付惊楼迅速恢复了冷静,整个人又变成原来那种热络缺乏的无波无澜。
但那只是表面上。
这时候付惊楼十六岁出头,是个情窦初开的年龄,纵使比一般