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的从容和冷静, 似乎没有什么事值得他的情绪发生过大的波动。

认识这么长时间,桑芙没见过他皱过几回眉头。

今晚算一次。

“很烫,你发烧了。”再次开口,已是陈述句。

他眼睫微动抬起来, 深邃漆黑的眼瞳中隐隐闪烁着什么。桑芙在这时找回自己嘶哑的声音:“嗯,我找不到家里的药箱,所以,这么晚了来打扰……”

“跟我来。”庄墨闻打断她后半句话,他身形一动,走出来关上房门,房间内,他临时打开的那盏昏黄的床头灯源被门截断。

桑芙强撑着找了好一段时间的药,烧得浑身只剩了软,庄墨闻走出来,她不好挡在门口,匆匆往后退了半步,脚步都是虚浮的,有些踉跄。

下一刻,庄墨闻握住她的肩膀,让她的力泄一些在他身上。

桑芙抬头看他一眼,却没看清他的神情,只暼见他平直的唇角。

他牢牢稳住她的身体,声音清晰而平稳:“药箱在主卧,别急。”

回卧室的那一段记忆和画面是模糊的,唯有一股淡淡的气息,一直若有若无萦绕在桑芙鼻尖。

就像雷暴雨的那一晚,他们不得不在庄家留宿的那一晚,她躺在他的床上,在被子里嗅到的那个很好闻的、却不知名的味道。

很淡,令人安心。

进了房间,他松开她肩膀,去取医药箱。

桑芙站在原地,看着庄墨闻离开,又很快回来。

她即使住在这里,也不会乱动这里的东西,所以对这间卧室的布局并不了解,原来医药箱是放在一格储物柜里。

庄墨闻找到那盒退烧胶囊,还有电子体温计,桑芙测量过后,那上面的数值已经越过了正常范围,接近39摄氏度。

是高烧了。

他说:“我去接水,你先休息。”

桑芙点点头,已经大半夜把庄墨闻叫起来了,麻烦都麻烦了,她就没再逞能,在床沿坐下。

“谢谢。”

等到庄墨闻离开,她才慢吞吞地脱掉拖鞋,把自己塞进被窝里。

等待的时间里,桑芙头很晕,但一直忍着没敢睡过去,听到开门的动静又坐起来。

庄墨闻走过来,把温水递给她,又把胶囊抠了两粒,倒在她手心里。

他问:“明天还走吗?”

桑芙把药吞下,她除了双颊红得病态,两眼无神以外,和平时没太大的区别。

她给出了庄墨闻并不意外的回答:“走。”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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所以天亮之前,桑芙必须要让烧退了。

庄墨闻“嗯”了一声,“那赶紧睡吧,先睡一觉。”

桑芙躺下来,她的头很沉,有千斤重一般。

她轻声说:“麻烦你了。”

庄墨闻把药收回原处,看她一眼,“先休息,别的等你好了再说。”

说话间,他走过来,弯身按下她床头的灯,房间里刹那间陷入昏暗。庄墨闻顿了一下,指尖从开关处移开前,低头看向她。

大概是因为身子虚冷,所以她陷在被子里,被埋得很深,只有半张脸露在外面,她还睁着眼睛,在看他的动作。

月色朦胧,将她的脸庞轮廓勾得柔柔的,小小的,两颊红扑扑的。

庄墨闻的视线顺着她的脸,缓缓抬起来,最后落定于不远处的窗户,月光从那里洒进来,把整间屋子都照得很亮。

他直起身,刚迈出两步,就听见桑芙问他:“你去干什么?”

“拉窗帘,”庄墨闻低声回答,“房间太亮了,容易睡不好。”

“不要。”她急迫地接话,一连坚决地重复了两遍,“不要拉。”

庄墨闻刚攥住帘布的动作一停,还是收回了手。他回过头:“为什么?”

桑芙没有再看他,只是维持着缩在被子里的姿势,一动不动。

“太黑了我害怕。”

过了许久,桑芙才开口。

反正今天在他面前也足够脆弱了,再承认一点,也没什么。

她音量低哑,后面几个字格外得轻,几乎是气音。

但由于房间里格外寂静,庄墨闻还是一字不落地听清楚了。

“好,”他也轻声回应,“那就不拉了。”

几步走回去,庄墨闻问她:“还很冷吗?”

桑芙说:“好一点了。”

吃了药,总有些作用。

他应了声,仍没有离开的意思,只是在她床前坐下来,对上她的目光,庄墨闻开口:

“你现在的体温还没降下来,不留人不行。”

桑芙怔怔地张了张嘴:“你白天要上班的……”而且,总也不太合适。

庄墨闻伸手,给她掖了一下被子。

“我再怎么样,精神也会比你这个病号强一点。”

“要拿什么合约堵我吗?桑小姐。”他看着桑芙迟疑的神情,抿唇,露出了这个晚上的第一丝笑意,“你猜,你要是病倒了,你爸妈是先撕合同,还是先撕我?”

桑芙被他的话逗笑了。

“不会的,我爸妈挺忙的,没空搭理这些事。”

她身体实在沉重得不行,没劲儿再和庄墨闻理论,桑芙只好妥协了。

“那你要是累了,就回去休息,我应该没有什么问题。”

“嗯,睡吧。”他的语气轻柔。

须臾过后,桑芙才终于闭上眼睛,因为太累,一闭上眼睛,就迷迷糊糊地睡着了。

不知道过了多久,她像是浸在了一汪水池里,身上的衣服湿漉漉地粘在皮肤上,整个人难受得不行,她挣扎着想醒过来,却不知被困在哪个梦里,也只是徒劳。

再后来,她身上的温度慢慢降了下来,异样的冷意消散而去,桑芙彻底陷入了熟睡之前,唯一的意识,便是半梦半醒中,似乎有冷毛巾般的触感落下来。

脸颊、耳后……脖颈,再后面就停了。

睁开眼时天色蒙蒙亮。

桑芙坐起身,庄墨闻不在房间里。

病来如山倒,虽然能感觉到退烧了,但是浑身的骨头都痛得不行。

她没有什么起床气,很快下床进了浴室洗漱。

昨天晚上出了很多汗,但是醒来,身上也没有太多汗腻的不适感,她钻进淋浴间里冲了个澡,刚出浴室,卧室门锁拧动,庄墨闻推门进来,还带着早餐。

他意外:“醒得这么早?”

桑芙走出来,说:“这段时间都起的比较早,可能有生物钟了。”

“正好,吃早餐。”

桑芙跟着他往茶几的方向走,回想起睡觉时模模糊糊的那份感觉,她开口:“我昨晚……是不是出了很多汗?”

“出汗才能退烧。”

庄墨闻回头,大约也从她的神情里看出了什么,他把餐盘放下,“我原本打算叫醒你,因为汗闷着不好,但是你睡得很熟,烧也退了,我就打湿了毛巾,给你随便擦了擦。”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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