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府门在望,两人再无一语。
行至太师府院门前,他将她轻轻放下。见她双眼红肿,泪痕犹湿,便俯身用指腹替她拭去颊边泪痕,又理了理她微乱的鬓发,沉声道:“莫再哭了。快进去见见父亲母亲,好生用饭,再安稳睡一觉。别多想,明日一早,我定让你见到祖父。”
他越是劝,她的泪却落得越发急。他不知她这三个月究竟经历了怎样的煎熬,只瞧得出她心神已近枯竭。
“快进去吧。”他又低声催了一句。她点了点头,转身踏进院门。
他望着那抹瘦削得仿佛风一吹便要散去的背影,眼眶骤然酸热,一股灼烫的涩意直冲心口。
他未再停留,转身离去。回到亲王府时,暮色已沉沉压下。
如今的亲王府早已不同往日,父亲不在了,刘侧妃与陆柏铭也被他另行安置。偌大的府邸空空荡荡,只剩他一人独对寂寥庭轩。
曾几何时,他以为最终会与他争夺那把椅子的,会是陆柏铭。却未料到,到头来,陆柏铭竟连踏入这场棋局的资格都不曾有。
岳秋见他回来,急忙迎上前:“王爷,如何?可曾将沈姑娘接回来?”
陆呈辞面色沉郁,眸光晦暗,只大步流星地往寝殿走去。
岳秋见他默不作声,又细瞧他神色,心下不由一紧:“莫非……未能接出沈姑娘?”
他紧跟几步,低声道:“方才宫里递来消息,我们的人连日探查,总算寻到了太师的藏身之处。皇上将人藏得极为隐蔽,守卫更是森严,要想救人……只怕艰难。”
他说至此,轻叹一声:“说实在的,属下实在不明白,皇上至今囚着太师,究竟图什么?如今他大位已定,非但擢升沈大人为太师,连沈二公子也安排进了吏部要职。”
“这般看来,他分明是有意重用沈家。既如此,又何苦一直扣着太师不放?即便当初是为着牵制沈姑娘,可沈姑娘人已在宫中,他不放人,姑娘也出不去。太师年事已高,长久拘着,终究不是办法啊。”
陆呈辞大步踏入卧房,径直走到衣柜前,一言不发地脱下外袍,取出一件玄色夜行衣开始更换。
岳秋见他始终沉默,也不敢多问。他深知王爷这段时日承受了多少——便是睡梦中,也时常听见他呓语着沈识因的名字。
当初,他们还未回京时,便听闻沈识因被太子软禁在东宫。原以为返京后能立即将人接回,谁知太子迟迟不放,其间几经波折,王爷甚至险些命丧途中。
最可叹的是,昔日那个病弱的太子竟登基为帝,王爷心中岂会好受?偏偏又无可奈何。
如今大局已定,连老王爷临终前都未能见上一面,种种变故翻天覆地,王爷心里该是何等煎熬?至亲离世,挚爱被夺,多年谋划功败垂成……
岳秋想到此处,不由轻叹出声。陆呈辞闻声,终于开口:“沮丧什么?一切才刚刚开始。”
他利落地系紧衣带,声音沉静:“人生在世,岂能事事顺遂?人外有人,天外有天。不自负,认清局势,为长远谋。我还未放弃,你倒先叹起气来。”
岳秋忙道:“属下并非放弃,只是……心里难受。”
陆呈辞戴上护腕,动作干脆利落:“有何可难受的?只要活着,便有希望。如今我手中权势兵力,几乎已不逊于皇帝。该难受、该惧怕的,是他才对。”
他整理着袖口,继续道:“战事一起,苦的终究是百姓。所以须得谋划周全,既要达成所愿,亦不累及无辜,方为正道。往后有的是时日与他周旋。当务之急,是先救出太师,再将识因娶进门。”
岳秋听他这般说,不由怔了怔:“当真要成婚?可……皇上那边岂会应允?”
陆呈辞冷笑一声,眸中森寒:“沈识因是我的未婚妻,我的人。他应不应,由不得他做主。”
他抓起佩剑大步向外走去:“即刻调集人手,我今夜便要入宫救出太师,顺道一把火烧了他的东宫。”
烧东宫?
岳秋吓得冷汗涔涔,急忙追上前:“王爷三思。如今皇上根基虽未稳,可擅闯宫禁、火烧东宫乃是滔天大罪,稍有不慎便是掉脑袋的祸事啊!”
陆呈辞脚步未停,衣袂挟风掠过廊下:“掉脑袋?让陆瑜来取便是。他好不容易坐上那龙椅,此刻怎么舍得与我兵戎相见。只要他敢出兵,那皇位怕是顷刻就要动摇。在安抚好民心、坐稳江山之前,即便他再恨再怒,也得给我咬牙忍着。”
他说罢,已疾步踏出王府,翻身跃上一匹骏马,朝着皇宫方向疾驰而去。
——
沈识因刚踏入府门,母亲姚舒便迎上前将她紧紧搂入怀中。望着女儿清减憔悴的模样,姚舒心疼得直落泪。
自除夕那日女儿被带进皇宫,便再未能归家。这数月来,她的父亲与兄长不知奔波了多少趟,苦苦恳求太子放人,却始终无果。
后来他们才知晓,太子暗中布下一盘大棋,不仅铲除了陆亲王,更在先帝驾崩后以雷霆之势登基。在世人眼中,新帝行事果决,深谋远虑,堪称英明。
正因如此,他们无时不刻不担忧女儿在宫中受委屈。直到新帝登基后,姚舒才从宫中旧人处听闻,沈识因在宫中的日子,竟一直被照料得极为周全。
新帝非但对她袒露心意,更是事事体贴,处处温柔。姚舒虽稍感宽慰,可人终究被困在深宫,连太师至今也音讯全无,这叫她如何能真正安心?
她思女心切,终日以泪洗面,身形都清减了不少。此刻见女儿归来,激动得泪如雨下,一声声唤着“因儿”。
沈识因扑进母亲怀中,感受着那熟悉的温暖,连日紧绷的心弦骤然一松,竟是一口气没缓过来,软软昏厥过去。
姚舒吓得魂飞魄散,急忙唤来大夫。
大夫仔细诊脉后,摇头叹息道:“姑娘这是郁结于心日久,已然酿成心病。加之身子本就虚亏,全凭一股心气强撑着,如今心神一松,这才支撑不住。”
姚舒连忙追问:“大夫,我家因儿自幼身子骨康健,只是两年前遭逢变故,受了惊吓昏迷多日,醒来后郁郁寡欢了许久才渐好。虽说心结未解,可体质一向是好的呀?”
大夫温声解释:“夫人莫急。所谓身子不适,实是因她长期忧思过甚
、夜不能寐,精神始终紧绷所致。此番症结,确与两年前那场心病息息相关。”
“姑娘心中似有难解之结,近日又逢变故,心绪交瘁,这才支撑不住。观她形销骨立、气血两亏,还需好生静养,多用些温补之物。待老夫开几帖药调理,按时服用,假以时日必能康复。”
——
陆呈辞悄无声息地潜入皇宫,寻了处隐蔽角落蛰伏至夜幕低垂,方才开始行动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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依照月前安插的宫