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已经描画标注分明,他只要依样画葫芦就好了。

眼睛看着手中残页,足尖轻点,身形已如鹤舞般掠步,每步落点皆踩在残页标注的卦位之上。

最后踏定步子,他大喝一声:“开天枢,叩地阙!”

轰——

地面震颤起来。

交错缠绕的树根向两侧翻卷,露出一个黑漆漆的树洞。

洞壁布满年轮状的纹路,像是被某种巨力硬生生撕开的伤口。

最深处却透出一点诡异的青光,忽明忽暗。

“嚯,还真有个密阵。”铁横秋把残页揣回怀中,心思翻涌。

这开阵的阵仗,惊动得旁侧觅食的乌鸦都飞掠而起,啊啊地厉叫着。

铁横秋听着声音略有些心烦,撩起藤蔓,鼓了一口气,便往树洞纵身一跃。

待双足稳稳落地,他环视四周,却见尽是粗粝扭曲的树根,如巨蟒般虬结缠绕,在幽暗中形成一座森然迷宫。

铁横秋眯起眼睛,只见前方分开了三条岔路,都是黑洞洞的,唯有头顶透下一线微光,漏入了几缕风声。

他又从怀里掏出了一纸残页,指望着能看到指示。

指示当然是有的,还写得清清楚楚。

可惜,却不像是开阵秘法那样用图画好,而是全用文字表述了——

“乾三连兮坤六断,震仰盂兮艮覆碗。离中虚兮坎中满,兑上缺兮巽下断……”

铁横秋双眼发黑:好家伙,明明每个字都认识,连在一起就一个都看不懂了。

他相信自己的实力。

他坚信:凭借自己的力量,一定一万年都看不懂这玩意儿。

因此,他毫不吝啬地选择求助。

而此时此刻,他孤身一人站在这里,又可以求助谁呢?

……答案是,他的灵宠。

他闭上眼去,启动血契。

须臾,头顶树洞卷起疾风,一团火劈开幽暗,如流星曳火般直坠而下。

朱鸟眨眼飞到他的肩头:“吱吱吱吱……”

虽然是意味不明的吱吱喳喳,但托了血契的福,铁横秋瞬间懂了——喊我来,是有吃的吗?

“这哪儿有吃的。”铁横秋扬了扬手中的残页,递给朱鸟看,“你能看懂么?”

朱鸟:????哥们,我只是只鸟啊???

铁横秋咽了一下:“你不是罗浮仙子的灵宠吗?多少有点熏陶啊?”

朱鸟:吱吱,罗浮仙子人美心善,不会要求一只鸟读书,喳喳。

“嗯……”铁横秋挠挠头,“那你有没有办法帮我问问别人……”

朱鸟:“问个吱吱,这天下只有你一个人能听懂我说话,你个喳喳。”

铁横秋:“……太荣幸了。”

铁横秋面无表情地收回残卷,朱鸟歪着头看他,黑豆般的眼睛里写满了无辜。

忽在此时,乌鸦的声音又掠过树洞,传来一阵嘶哑的“嘎——嘎——”。

铁横秋不耐地摇摇头:“外头那只乌鸦怎么乱叫。”

朱鸟怔了怔,黑豆眼里写满不可置信:“乌鸦大哥说他读过书。”

铁横秋缓缓转过头:“……什么?”

朱鸟缩了缩脖子,弱弱地又补充了一句:“他说……他可会念书了。”

铁横秋沉默了一瞬,眼神逐渐从震惊转为怀疑:“……真的假的?”

乌鸦在洞外又“嘎”了一声。

朱鸟忠实地翻译:“他说:爱信不信。”

铁横秋深吸一口气,难得端正神色,朝着树洞外拱手作揖:“乌鸦大哥,方才是我失礼了。还请您大鸟不计小人过,下来指点一二。”

树洞外静默片刻,忽闻枯枝轻响。

一道黑影翩然而下,正是适才那只在焦木上啄食的乌鸦。

漆黑的羽毛在幽暗中泛着墨蓝色的光泽,竟显出几分矜贵。

铁横秋盯着它优雅地整理羽翼的姿态:太奇怪了……我从一只鸟身上看到了那种读过书的气质……

乌鸦落在铁横秋左肩,血红的眼珠在暗处微微发亮,低头看了那一页残纸。

铁横秋咽了咽,一边伸手点了点乌鸦的脑袋。

乌鸦不悦地偏了偏头。

铁横秋忙笑道:“乌鸦大哥,我刚刚第一次看你,就觉得你可真是气度不凡啊。别的乌鸦都吃烂肉,就您吃素,一看就知道您特别有品位……”

听着铁横秋这一顿滔滔不绝,乌鸦“嘎”的一声。

这下不劳烦朱鸟翻译了,铁横秋知道,这是在叫自己闭嘴。

停顿片刻,乌鸦往中间那条岔路飞去。

铁横秋盯着乌鸦远去的背影:“他真看懂了?”

朱鸟扑棱一下翅膀:“跟上去不就知道了?”

“如果他错了呢?”铁横秋咽了咽,没把心里后半句说出来“或者他是故意引我进死路呢?”

朱鸟没那么多心眼子,便道:“那我先跟上去看看呗。”

说着,朱鸟便往前掠去了。

铁横秋心下微松:有朱鸟探路,也算多一层保障。

铁横秋站在原地,过了好一会儿,朱鸟传讯——吱吱,乌鸦大哥带路可稳啦,喳喳!我们一路上啥问题都没遇到!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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铁横秋闻言,眉头却皱得更紧:一点问题都没有吗……

越是这样,他越是不太放心。

但眼下已无退路。

他咬了咬牙,还是踏出一步。

按照朱鸟留下的赤色印迹,他一路前行,很快就追上了一红一黑两道鸟影。

察觉到铁横秋的到来,朱鸟回身转了一个圈:“太吱吱了,世上居然真的有会读书的鸟,喳喳!”

铁横秋也有些意外,甚至自惭形秽:我读书还不如一只鸟。

朱鸟看出了铁横秋的惭愧,便说:“乌鸦都很聪明的啦,你不如他很正常。”

铁横秋:……并没有被安慰到,谢谢。

乌鸦在前引路,漆黑的羽翼几乎与四周的黑暗融为一体,唯有那双猩红的眼瞳偶尔转动,像两滴凝固的血。

铁横秋快步前行,而朱鸟则扑棱着翅膀,在他肩头与乌鸦之间来回跳跃,尾羽划出断续的光痕,照亮着前路。

朱鸟忽地飞高,又俯冲下来,兴冲冲地说道:“乌鸦大哥说再走百步就到啦!”

这本该是个好消息,可铁横秋却无由来心头一紧。

他还是没法信任这来历不明的乌鸦。

按理说,乌鸦飞在前头,若有机关埋伏,也该是它先遭殃,不该有什么问题……

可这顺遂反倒让他心里发沉。

他这辈子就没遇到过什么好事会自己送上门来。

他的手掌无声地滑向青玉剑柄。

忽然,乌鸦双翼一收,猛地俯冲而下,消失在几株歪斜的树墙之后。

铁横秋心下一紧,加快脚步跟了上去。

绕过树影,眼前豁然开朗——

一方布满裂痕的汉白玉石台孤峙于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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