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,下意识别开了视线。

就在他移开视线的瞬间,感到腰间一紧,整个人腾空而起,竟是被月薄之打横抱了起来。

铁横秋惊讶地看着月薄之。

月薄之却非常自然地把他放到那一座精致的轮椅上:“你不是说想去花园逛逛吗?”

铁横秋想起来了,忙点点头。

月薄之便推着这轮椅往门外去。

轮子滚了几圈,铁横秋想起什么,蜷了蜷脚趾头:“我还没穿鞋袜。”

“也是,外面风大,怕是脚凉。”说着,月薄之走向描金顶箱柜,指尖在叠放整齐的衣物间掠过,最后挑出一双天青色云散纱袜。

铁横秋便如此,看着月薄之朝自己单膝跪下。

这个动作,月薄之做得极其自然,单膝一点地,袍角边垂落在地上,铺开一片墨色涟漪。这姿态甚至不像是跪,好像只是俯身折花。

而铁横秋心中却已卷出惊涛骇浪。

纱袜柔软的触感包裹住足尖的瞬间,铁横秋想起多年前,月薄之站在高阶之上,连个眼神都吝于施舍的模样。

而今这人却跪在他轮椅前,为他穿一双袜子。

他喉间哽住,脚趾无意识地蜷缩起来。

月薄之却已把袜子套好,指尖在铁横秋脚踝处流连,拇指与食指轻轻合拢,竟在骨节处空出一段明显的间隙:“又瘦了。”月薄之不觉抬眉,“该裁新的了。”

铁横秋顺着他的视线低头,只见自己苍白的脚踝被月薄之骨节分明的手指虚虚环住,原本合脚的纱袜此刻松垮地堆在踝骨处,衬得那截消瘦的脚踝愈发伶仃可怜。

“我的脚什么时候能好……”铁横秋蹙眉。

月薄之却没理这话,慢慢站起来:“先去看花吧。”

铁横秋只当月薄之是劝慰自己不要多想,点了点头。

感觉殿门打开了,铁横秋垂头盯着穿着纱袜的脚,慢慢抬头:“我还没穿鞋。”

“没关系。”月薄之说,“你的脚不会碰到地上。”

月薄之的眼神笼罩着铁横秋,无声地说:你的脚会好好地安放在铺着柔软织锦的脚垫上,不需要落在肮脏的地面,甚至连一颗细砂都别想磨到你的脚底。

轮椅碾过长长的回廊,月薄之推着他在那迷宫一般的魔宫里行着。

月薄之推得很稳,铁横秋能感受到月薄之掌心传来的沉稳力度透过轮椅扶手,一丝不苟地控制着行进的速度与方向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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这一路不知走了多久,或许穿过三重宫门,或许绕过五处庭院。铁横秋的足尖始终悬在那方织金软垫上,纱袜边缘的锦绣云纹在行进间微微颤动,像两片将落未落的蝶翼。

待到了花园月洞门前,一阵穿堂风忽起,枝头几片早凋的花瓣打着旋儿飘落。

只不过,那些花瓣还未及靠近铁横秋的脚尖前半寸,便被罡风扫得四散而去。

月薄之推着轮椅徐徐前行,衣袂拂过小径旁的曼珠沙华,带起一阵暗香。花园景致虽奇,却实在算不得宽敞,不过一盏茶的功夫便已看尽。

铁横秋试探着问道:“可以再带我四处转转吗?”

“当然。”月薄之回答道,像是察觉到铁横秋的小心,说,“我说过了,你也是这魔宫的主人,想要做什么都可以。”

铁横秋心弦一颤。

月薄之只是推着铁横秋,带着他回到长廊里,走了一遍昨日铁横秋走过的路,又回到那个四通八达的八卦形厅前。

月薄之停下脚步,月薄之修长的手指依次点过八方甬道:“乾三连,坤六断;震仰盂,艮覆碗……你昨日走的是兑位……”

铁横秋又听得犯浑了:“这些是八卦阵型吗?完全听不懂。”

“是么?”月薄之眉眼含笑,一点儿也不因为自己详尽解说了对方还听不懂而气恼。

铁横秋咽了咽:“对了,我记得您也不善奇门阵法,怎么倒知道这些?”

“的确不擅长,但最基础的多少还是修过的。”月薄之顿了顿,“这魔宫自我来的时候就这样,初来时也觉得这八卦阵繁琐,后来……”

“后来?”铁横秋不自觉地仰起头看月薄之。

月薄之轻笑一声:“后来发现,这倒是一个藏宝的上上之选。”

“藏宝?”铁横秋蹙眉,“您是在这儿藏了什么宝贝吗?”

月薄之觉得自己应该告诉他的答案,但是答案好像太肉麻了。

月薄之从不说肉麻的话。

因此,他只是默默推着轮椅转了个方向。

接下来的日子里,月薄之几乎寸步不离地陪伴在铁横秋身侧。

闲暇的时候,铁横秋便央月薄之推着他四处走走,月薄之也无有不允。

铁横秋虽然对八卦阵法一窍不通,但胜在记性极佳,他全神贯注,暗暗将月薄之带他走过的每一条回廊、每一处转角都刻进心里。

恍惚间又回到当年在神树山庄的日子,这个不开窍的凡人捧着晦涩的法术典籍,一字一句用最笨的方法死记硬背。

如今他故技重施,只不过这次要记住的,是月薄之带他走过的每一条路。

今日,又一切如常。

二人回到殿内,月薄之俯身将他从轮椅上抱起。

铁横秋习惯性地攀住他的肩膀。这个动作做过太多次,两人都已熟稔得如同呼吸般自然。

铁横秋被放进锦被时,下意识往床里侧挪了挪——这是这段时日养成的习惯,总给月薄之留出位置。

这个不经意的小动作让月薄之眼底闪过一丝愉悦,但他只是若无其事地别开视线,修长的手指不紧不慢地解着腰间玉带。

宽衣解带后,月薄之掀开锦被一角躺下。

他刻意放慢动作,让铁横秋能清晰地感受到身侧床榻缓缓下陷的弧度,以及随之而来的香气。

“我明日要出一趟门。”月薄之淡淡道,一边不着痕迹地往铁横秋那边靠了靠。

铁横秋猛地回过身来:“你要到哪儿去?”

这话问出口,铁横秋才意识到,自己直接问了月薄之的行踪。这是之前他都不曾斗胆做过的事情。

或许是这些日子同寝同食的亲近,又或许是月薄之有意无意的纵容,让他不知不觉就逾越了那道无形的界限。

月薄之轻笑了一声,温热的吐息拂过铁横秋的耳际:“去取一味药。”他顿了顿,指尖轻轻搭在铁横秋揪着被角的手上,“三日内必归。”

铁横秋没想到月薄之回答得这样的爽快,连归期也给他定了,就像理所当然那样。

铁横秋怔了怔,指尖在月薄之掌心无意识地蜷了蜷,又壮着胆子追问:“去什么药?难道是给我吃的药吗?”

“当然。”月薄之说,“这魔宫里还有谁在吃药?”

“你啊……”铁横秋小声道,“你的心疾还要不要紧?”

月薄之愣了愣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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