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抠刮下来的木片,已于小腹上划开了一道,看着鲜血于伤口处汩汩冒出,正抬手想要划下第二道。
木比塔冲过来一把夺走了她手中的木片。急怒吼声:“叫军医!快去叫军医!!”
胜艳抬头来看了他一眼,嘴角扯起一个笑。“那天……我第一次求你那天……你答应我放申屠烬走……后来又给申屠烬下得什么毒?要不是遇到了云萧,他应是必死无疑吧?”
木比塔紧紧攥着拳头里的木片,狠目瞪着胜艳,胸口不停起伏。“老子是羌人!杀一个跑到羌兵营里跟我抢女人的汉人有什么不对?!”
想说羌狗果然是羌狗,又觉得再跟他说这些也无什意义。
胜艳笑了一声,便问他:“你就那么想让我做你的女人吗?”
木比塔一把丢开木片,上前用大氅压住了胜艳肚子上流血的伤口。“你已经是老子的女人!肚子里这个种你不想留也得留,不想生也得生!”
胜艳便笑了起来,笑得腹部伤口崩裂,又流出了更多的血。她直直地看着木比塔,霍然抬手一把推开了他:“我是中原武林巫家的二小姐,我生下的孩子,无论男女都可习中原武林无不向往的武境之极无刃刀,你不过是一条羌狗……你配吗?”
木比塔怒不可遏,强忍着脾气冲过来再度按住了她腹上的伤口:“这样弄死肚子里的种!你以为自己还能活吗?!”
胜艳看他道:“你看我像是还想活吗?”
目光微微一缩,木比塔看着她,突然手脚都有些发冷,神情震了几震,才重新醒了过来。
他看着胜艳,呆杵了半刻,突然脱口而出:“我放你走!”
胜艳眸中倏然颤动了一下,回看向了他。
“只要你生下这个孩子,留下孩子,我就放你走。”木比塔的嘴唇狠狠颤动起来:“老子对着天神和地盘业主发誓,如果我没有做到,就会被千刀万剐而死!”
胜艳凝目看着他,长时未移开。许久后,慢慢说了:“还有我肚子里的孩子,必受恶诅而死。”
木比塔的脸色一瞬间变得铁青,喘着气咬着牙,又说道:“生出来的孩子,也必受恶诅而死!”
胜艳看着他,久久未再言语。
其实也不知道自己现在做的,是对还是错了。
只是本能地想活下去。
也想回去。
回家,回三弟二弟身边,回到自己行过、未行过的那些山川湖海间。
木比塔一手按着她腹上的伤口,一手从旁抱住她,下时埋头在她颈侧,狠狠侧首咬了她颈侧一口。低骂道:“你真是个心狠狡诈又无情的女人!”
胜艳苍白着脸,看着军医掀开帐帘大步走过来。面上无温。
只于心里冷笑道:“指望我对你有情?难道忘了你对我做过什么了吗?”
木比塔,恩将仇报的人一直是你。
仲冬末,寒意愈凛。
含霜院中,一切如旧。
只有篱笆四周的竹林一眼望去,见之更为幽深茂密了。
蓝苏婉站在院中,有一瞬间好似看见阿紫蹦蹦跳跳地从断菊居里出来,嘴里一边嘟囔着什么一边向她跑来。
又好似看见师姐执剑站在长廊下,冷着脸朝她看过来,问她回得怎这么迟……
眼前蓦然有些模糊,心口拧痛了起来。回目看见停放在身后的玄玉冰棺,也便更痛了。
蓝苏婉走进前首的马车里,小心将端木若华抱了起来,抱出马车,抱回了饮竹居内。“师父,我们回来了。”
跟随她入院的惊云阁羽卫随后分散着把整个含霜院都洒扫了一遍,只有后方的慕天阁未敢靠近。
院中厨间重新升起了炊烟,药庐内响起了药罐在小炉上煮沸时的轻响。饭菜香混着深苦药味,飘散在饮竹居外、含霜院中,被幽谷中的风一吹,更远地散进了泊雨丈、落月潭上。
次日羽卫众人便被蓝苏婉遣离了含霜院,只留数人潜守在泊雨丈附近。
小院中,独留她自己忙碌在饮竹居与药庐间,每日护守在端木若华身旁。
霜月寒天,幽谷里的风一日更凉过一日,未久,下起了小雪。
应是天隆十年,荆地的第一场雪。
雪落至夜半,趴在端木若华榻沿睡着的蓝苏婉突然惊醒。
她梦到师父就这样在沉睡中溘然长逝了……
额上冷汗出了一层又一层,伸手急急去摸榻上女子的腕脉……却摸了空。
蓝苏婉霍然惊起,未注意到身上有什么滑落于地。借着饮竹居内昏黄的油灯,一眼看清床上无人。“……师父!”
蓝苏婉急步奔出了饮竹居,口中呼声愈紧:“师父!!!”
银月悬天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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隐约可见含霜院中未深的积雪上,缀着一列脚印,轻轻浅浅地行向院中叹月居。
蓝苏婉抬眼,便见叹月居的门前挂着一盏黄纸灯笼,此刻屋内透出了昏黄柔和的灯光。
是……师父?
蓝苏婉半是心惊半是迟疑地走近过去,便从半开的屋门里,看见白衣女子一手扶在玉棺上,倾身望着棺内,低头便呕了一口血出来。
“师父!?”蓝苏婉急冲来,推开半阖的屋门,伸手牢牢扶抱住了棺前的人。
半个时辰前。
端木若华终自一片混沌无垠中醒了过来。眼前、脑中,起初都是白茫茫的一片。不知过了多久,往事一幕幕倒回脑中。
幼时、少时、继任清云鉴后,收下绿儿、救下小蓝、从血池中抱出阿紫……又救下被纵白拖衔着闯入泊雨丈中的云萧……
后来是有感颈边温血,梅疏影死在了她怀中……毒堡血烈,阿紫被她以银针穿颈而殒……再后来益州野地,绿儿为护她,躺在崖底的乱石荒草间,再无生息……
心头再次拧痛了起来。不久便于毕方城的小院中,云萧恢复了记忆,而她又听闻了师兄的死……
这一生飘浮垂荡,竟已看着这么多人归逝离远,从她的生命中抽身而去。
痛,也茫。
悲,也寂。
最后回荡在耳边的,是大方城地下石室里,她被枭儿扶抱在榻上,少年人低哑着语声诉于她的一句句:
“无论师父是出于何种目的……谢谢你,回应了我。”
“再唤我一声夫君。师父……端木若华……好么?”
“此生唯愿,护你一世无忧。”
她已不记得自己最后可曾应他,再唤那一声夫君。
模糊是有,或是未及……只后来五感皆失,天地一片昏茫,她的意识倏然离远,长时飘荡于一片混沌无垠中。
直此,方醒。
能见床幔轻帘,能感温热暖身,能听屋外风吟叶簌,能看得见,屋内长案上那盏点亮着的昏黄油灯。
她的盳目,又能看见了。
心震、心惊、心扬,转而又心