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伏得更低,额头重重磕在冰冷的金砖上,发出咚的一声闷响。他颤抖的声音里带着刻意为之的嘶哑:“老奴自知罪孽深重,只求皇上开恩,给老奴一个赎罪的机会......”
崇祯望着眼前这个权倾朝野的老太监,之前可没有这样。皇帝轻轻叹了口气,摇头道:“魏伴伴何出此言?你侍奉先帝多年,劳苦功高,朕岂会不知?如今国事艰难,正需老成持重之人辅佐,朕还指望魏伴伴继续为朝廷效力呢。”
继续效力?
再效力几年恐怕国库成了魏忠贤的私库。
他的声音不疾不徐,眼神却幽深难测,仿佛真的只是在安抚一位忠心耿耿的老臣。藏在宽大袖袍中的手指却已不自觉地掐进了掌心。
明明是拥有天下的帝王,却要哄一个阉人。
魏忠贤心中惊疑不定,如果不是知道自己会死在崇祯手下,他恐怕真会被眼前这位年轻帝王精湛的表演所蒙骗。他微微抬头,正对上崇祯那双深不见底的眼睛——那眼底分明藏着淬了毒的寒光!
老太监浑身一颤,连忙又伏低身子,额头上的冷汗在砖面上留下一个模糊的湿痕:“皇上宽仁,老奴感激涕零!只是......这么大的厚爱,老奴惶恐。”
崇祯闻言,忽然轻笑一声,那笑声在空旷的乾清宫内显得格外清冷。他语气甚至带了几分无奈:“魏伴伴多虑了。朕登基不久,朝中事务尚需倚重诸位老臣,又怎会轻信谗言?”他顿了顿,修长的手指轻轻抚过御案上摊开的奏折,语气微沉,“莫非......魏伴伴是听到了什么不该听的话?”
流言蜚语对魏忠贤如果有用….
也不知道他死多少次了。
这个念头如毒蛇般啃噬着崇祯的理智。他目光扫过殿角垂首侍立的太监们,每个人在他视线扫过时都仿佛变成了泥塑木雕。
只有王承恩还坚定站在他身后。
魏忠贤只觉得后背的冷汗已经浸透了厚重的衣服。他重重叩首,花白的发髻散乱开来:“老奴不敢!老奴只是......只是忧心国事,唯恐辜负皇上信任......”
崇祯微微颔首,终于直起身子,负手而立时腰间的玉带发出清脆的碰撞声。他淡淡道:”魏伴伴的忠心,朕自然明白。至于那些捕风捉影之事,朕不会放在心上,魏伴伴也不必再提。”
他语气平静,却字字如刀,既未承认对魏忠贤有杀心,也未真正给他任何保证。殿外一阵风吹来,卷起垂落的帷幔,将几案上的烛火吹得忽明忽暗。
魏忠贤知道,今日这一关,算是暂时过了。可皇帝的态度越是温和,他心中越是不安——崇祯的每一句话,都像是裹着蜜糖的毒药,看似宽厚,实则步步紧逼。老太监浑浊的眼中闪过一丝狠厉,既然温顺求饶换不来生路,那不如......
怕什么?
反正朱元璋也不能过来打他,崇祯不过一个小儿而已。
魏忠贤深吸一口气,浑浊的老眼中闪过一丝决然。他猛地抬头,布满皱纹的脸上竟浮现出多年未见的凌厉之色,声音沙哑却异常清晰:“皇上,老奴今日斗胆说句掏心窝子的话——您不能杀我。”
“大胆!”崇祯脸色骤变,龙案上的茶盏被他一掌震得叮当作响。王承恩
对魏忠贤怒目而视,直接拦在崇祯身前。
魏忠贤却毫不退缩,竟缓缓直起了佝偻的腰背,枯瘦的手指紧紧攥住朝服下摆:“因为老奴能活到今天,”他脸上突然焕发出得意的神采,那是久经官场淬炼出的老辣与自信,“正说明老奴有这个本事!”他忽然提高声调,嘶哑的声音在殿内回荡,“皇上初登大宝,朝中党争不断,边关告急,国库空虚。杀我容易,可杀了我之后呢?”
那些历史,正好证明了他魏忠贤对大明来说有多么重要。
一柱擎起大明天!
乾清宫内静得可怕,连烛火都仿佛凝固了。崇祯死死盯着这个突然像变了个人似的老太监,发现对方浑浊的眼中竟闪烁着一种他从未见过的、令人心悸的光芒。
“辽东将门、江南士绅、九边军镇,”魏忠贤一字一顿道,每个字都像重锤敲在崇祯心头,“这些盘根错节的势力,皇上以为靠几个清流文官就能摆平?”他突然重重叩首,额头撞击金砖的声音在殿内回响,“老奴愿做皇上手中的刀!脏活累活都由老奴来干,骂名都由老奴来背!只求......只求大明江山永固!”
崇祯藏在龙袍广袖中的手指猛地攥紧,指甲深深掐入掌心。十七岁登基的少年天子眼中寒光乍现,清瘦的面容上浮现出与年龄不符的冷峻。他忽然想起上月批阅的奏章中,那些弹劾魏阉祸国的血泪文字;想起先帝临终前浑浊目光中未尽的嘱托;更想起自己即位时在太庙立下的誓言——肃清阉党,重整朝纲。
“好一个'大明江山永固'!”崇祯突然冷笑出声,声音清越如碎玉,“魏伴伴倒是很会替朕着想。”他缓步绕到御案之后,手指轻抚过案头那方敬天法祖的玉玺,忽然转身,目光如电:“朕倒要问问,天启六年苏州民变,是谁纵容织造太监逼反数万织工?辽东战事吃紧,又是谁克扣军饷以致边关将士哗变?”每问一句,年轻天子的声音就提高一分,最后几乎是在厉声质问。
这桩桩件件那件冤了魏忠贤?
侍立在御座旁的王承恩见状,连忙上前半步。这位自幼陪伴崇祯长大的老太监面色凝重,细长的眼睛警惕地盯着魏忠贤的一举一动。他太了解自家主子的性子了——这位少年天子表面温和,骨子里却继承了大明历代皇帝最执拗的那份血性。
此刻崇祯虽然站得笔直,但王承恩分明看见他扶在御案上的手指在微微颤抖,那是愤怒到极致的表现。
魏忠贤显然没料到年轻的皇帝会突然发难,布满皱纹的脸上闪过一丝慌乱,但很快又恢复了那副哀戚模样:“皇上明鉴,那些都是底下人...”
“住口!”崇祯突然拍案而起,案上茶盏被震得叮当作响。王承恩见状立即向殿外使了个眼色,四名锦衣卫无声地出现在殿门两侧。“朕登基以来,夜夜批阅奏章到三更,你以为朕不知道这些年都发生了什么?”崇祯的声音因愤怒而微微发颤,“先帝待你恩重如山,你就是这般报答的?”
提到先帝,魏忠贤浑浊的眼中闪过一丝异样的光芒。他也不想再和崇祯谈论这些陈芝麻烂谷子的事。
反正他已经被仙人招聘了。
他忽然直起佝偻的腰背,从袖中掏出一本小册子:“老奴有罪,但请皇上先看看这个。”
若是让崇祯翻旧账,恐怕要翻到明天了。
还不如单刀直入呢。 W?a?n?g?阯?f?a?B?u?Y?e?i???????é?n????0??????.???o?м
崇祯狐疑地接过,只见封面上用奇怪的字体写着《系统商