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倘若真的能够出奇制胜,赢下这场万众瞩目的辯论。
然后把郑玄这位德高望重的当世大儒,像钉钉子一样,牢牢地按在梁国的官学里,让他老老实实地在梁国教书育人。
那带来的价值,简直是难以用金钱来估量的巨大财富。
单单一个郑玄的名头,就能吸引来多少仰慕他学问的人才,不远千里地主动前来投奔?
这一场,她必须得赢!
打定主意后,谢乔没有丝毫耽搁,当日便派人去傳唤谢均。
接到传唤的谢均很快便来到了谢乔跟前,躬身行礼,神色恭谨。
他抬眼看向坐在案后的谢乔,轻声问道:“未知主公传唤,有何吩咐?”
谢乔的目光落在谢均身上,眼神中带着几分审视和考量,直接切入正题道:“你对四书五经,了解几何?”
谢均闻言,稍稍一怔,随即露出他惯有的谦逊笑容,回答说:“不过是略知皮毛,马马虎虎罢了。”
谢乔没有被他表面的谦虚所迷惑,紧接着抛出了那个重磅问题:“我如果让你与一人辩经,你敢吗?”
谢均的眼神瞬间变得严肃,他没有丝毫犹豫,立刻抱拳,语气坚定地回应:“若是主公命令,均必竭力一战。”
听到他毫不迟疑的承诺,谢乔紧绷的面部线条稍稍放松,露出一丝赞许的表情,说道:“有你这句话我就放心了。”
谢均见主公似已下定决心,心中的好奇更甚,忍不住追问了一句:“不知主公是要让均与何人辩经?”
谢乔的眼神变得深邃,她看着谢均,一字一句地念出了那个分量十足的名字:“郑玄。你应该很熟悉,记得之前你跟我提过,曾在他门下做过童子。”
出乎意料地,谢均听到这个名字,缓缓点了点头,并没有多少惊讶。
谢乔纳闷:“你不怕吗?”
谢均:“郑夫子当年待均极好。”
他神色平静,甚至嘴角还带着一丝若有若无的笑意,仿佛只是被告知要去邻居家串个门。
这反应着实让谢乔有些意外。
她预想过谢均可能会震惊,可能会惶恐害怕,甚至可能会找理由推脱。
唯独没料到是这般……淡定。
谢乔挑了挑眉:“只是待你好?郑玄,那可是经学界的泰山北斗。你跟他辩经,不是去叙旧。”
她得确认,谢均不是因为念着旧情,就忘了自己即将面对的是怎样一座高山。
谢均微微躬身,笑容依旧:“主公明鉴。正因夫子待均不薄,均才更了解他。”
“夫子治学严谨,一丝不苟,看似不近人情,实则最重规矩,也最惜人才。”
“他老人家,就好比一座巍峨书山,外人看来高不可攀,但只要找对了路徑,未必不能登顶一观。”
他顿了顿,补
充道:“当然,这路徑极为难寻。”
谢乔听着,心里那块悬着的石头落回了一半。
这家伙,果然不是个省油的灯。表面谦虚得像个刚启蒙的书童,肚子里却是有货的。
还知道“找对路径”,看来当年在郑玄身边没白待。
谢均见谢乔神色缓和,继续说道:“不过主公,与夫子辩经,绝非易事。夫子浸淫经学数十载,学问渊博如海,均所学不过沧海一粟。”
“纵然了解夫子习性,若无真才实学,也只是班门弄斧,自取其辱。”
他这话倒是实在,没有因为一点知己就飘飘然。
谢乔赞许地点点头:“你能明白这点最好。不过你放心,我自然不会让你赤手空拳上阵。”
与此同时,不仅仅是睢阳城内,就连更遥远的地方,都已经因为这场即将到来的“圣贤之辩”而被彻底点燃了热情。
无论是人声鼎沸的茶馆酒肆,还是寻常百姓聚集的街头巷尾,到处都能听到人们议论纷纷的声音。
城里的赌坊甚至嗅到了商机,连夜就开出了相关的盘口。
赌局的内容五花八门,不仅赌郑玄和那位神秘“圣人”最终谁胜谁负。
甚至还有人赌,郑玄老先生究竟能不能撑过那漫长的三年讲学期限。
无数听闻消息的士子文人,更是激动得夜不能寐。
许多人已经开始匆匆忙忙地打点行装,准备提前赶赴睢阳。
只为了能抢占一个观看辩经的好位置,亲眼见证这场注定要被载入史册的巅峰对决。
一场巨大的风暴,正在以睢阳为中心,悄然酝酿,即将席卷天下。
第99章
从官学大门前离去,鄭玄从容回到下榻的客栈。
紧随其后的士子围满客栈,个个伸长了脖子,踮着脚尖,期望能得见大儒,若是说上一两句话,那更是足以夸耀许久的天大幸事。
但这些皆被鄭玄客气且坚决地回绝了。
他需要清静,不喜叨扰。
众人无法,只得三三两两悻悻散去。
却仍有不少痴迷的士子不肯罢休,覺得此地乃大儒下榻之所,非同凡响。转头便涌入客栈,嚷着要在此下榻。
“掌柜的,给我们也开间房!”
“对,就要鄭夫子隔壁的!”
说什么即便不能得见鄭夫子,也要第一时间感受大儒呼出的真气。
对此,客栈掌柜邹兰喜聞乐见,默默翻了两倍房价。
郑玄回到房中,独坐案前。
门外的喧嚣似乎也隔绝开来,俗世的纷扰,与他无关。
他的战场,在经义之中,在道理之内。
他心中早已笃定,这世间根本没有什么横空出世的聖人。
那所谓的“聖人答疑”,恐怕是梁国那位年輕相君的把戏罢了。哗众取宠,故弄玄虚耳。
或为了扬名,或许是为了某种政治目的,但绝不可能是真正的聖人临凡。
他之所以要与聖人辯经,并非被虚名所惑,更非贪图什么。
作为至圣门徒,他断不能容忍有人如此輕慢学问,将经学当作沽名钓誉的工具!
此風绝不可长!
故而,他要辯经,用他浸淫经学一生的积累,用颠扑不破的道理,亲手戳破这个近乎可笑的谎言。他要讓世人看看,什么是真正的学问。
另一头,谢喬径直往梁园深处再访荀爽。
此刻,荀爽正在院中治经,案上书简摊陈。见她过来,这才放下手中笔,目光缓缓抬起。
“慈明先生。”谢喬躬身行礼。
荀爽眉头微蹙,略有些烦恼:“今日数问,谢府君莫非有所疑虑?”
往日里,一日一问,他輕松答疑,权当消遣,随手而为。
但最近这几日,每日都是数问,且每一问渐难渐刁钻,实在扰他雅致。当初他答应留在此处,不为别的,正是看中了梁园的清幽雅致,旁无他物。
若日日如此,他何不早归颍川!