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刻被他们自己强行压下。他们猛然想起此乃圣人与大儒论道之所,岂容喧哗。

这堂内压抑不住的动静,终究还是传到了官学之外。

“里面是何动静?”有人伸长了脖子,侧耳倾听。

“莫不是莫不是有了结果?”

恰在此时,一名负责洒扫的役者大约是得了内里的消息,提着空水桶从侧门出来,脸上带着掩饰不住的笑意,脚步都轻快了许多。

“这位役者大哥,里面可是有了分晓?”一名眼尖的士子连忙上前,拱手问道。

那役者咧嘴一笑,也未多言,只重重点了点头,说了句:“康成先生,服了!”

这简单几个字,如同一块巨石投入平静的湖面。

“郑公认输了?”

“康成先生要留在梁国讲学?”

人群先是短暂的沉寂,随即爆发出远比学子们更为热烈奔放的欢呼。

“圣人!果然是圣人啊!”

“我等有福了!能在此听大儒讲学了!”

消息传开,人群听闻此讯,纷纷顿足,然后毫不犹豫地转身,快步向官学方向奔回。一时间,通往官学的小道上,人影攒动,尘土飞扬。他们一边跑,一边高声呼喊着,将这个天大的好消息传递给更多的人。官学门外又一次被人潮围得水泄不通,欢呼声、议论声响成一片,震得人耳膜嗡嗡作响。

“圣人一席话,胜读十年书!如今更是为我等请来了郑公这位大儒,真乃梁国万民之幸!”一位老者抚着胡须,激动得老泪纵横,对着官学的方向连连作揖。

“是极!是极!圣人降世,便是要解我等心中万千疑惑,传授大道于世人啊!”旁人亦纷纷附和,言语间充满了对帷幕后那位圣人的无限崇敬。

人群中,一位曾有幸远远见过郑玄几次的年轻士子感慨道:“郑公虽败,然其学问之精深,毅力之可佩,能与圣人对辩三日三夜,已是旷古绝今!此番虽是败了,却更显圣人之高深莫测,郑公亦足以名垂青史,值得我等敬重!”

众人闻言,皆深以为然。

毕竟,那是与圣人对辩了整整三日三夜的当世大儒郑玄,他的学识与风骨,同样赢得了所有人的敬佩。

此刻,街角,公孙延尚在梦中,鼾声大作。

一墙之隔的梁园内,谢乔如释重负地松了口气,可以把好消息告诉荀爽了。

接下来,就是筹划在此创办一座“圣学”,一座综合性的学堂,有圣人的名头,辅以郑玄坐镇,足以令天下学子云集梁国。

……

然而,官学之内,郑玄并未就此罢休。

他直起身,目光灼灼地盯着那方分隔了彼此的帷幕,心中一个念头如野草般疯长:他要见圣人!

无论如何,定要亲眼见见,这位能与他鏖战至此、学问深不可测的圣人,究竟是何等模样!

如能得见,虽死何憾?

不等旁人反应,他猛地迈开脚步,竟是朝着帷幕直冲而去。

因久坐不动,双腿早已麻木酸软,又似灌了铅般沉重,这一动,险些让他踉跄欲倒。

但他仍然义无反顾,心中只有一个念头。

他踉跄几步,手臂在空中胡乱一抓,终于,“刺啦”一声,那方厚重的帷幕,竟被他一把扯了下来!

烟尘微扬,灯火晃动。

帷幕之后,一方小几,几上一盏孤灯如豆。

灯下,一道身影正支着头,似已困倦至极,眼帘半垂,带着浓浓的疲惫与惺忪睡意。

听闻异响,那人猛地抬起头,睡眼朦胧地望了过来。

于是,郑玄与帷幕后的谢均四目相对。

“长定?!”

第105章

帷幕轰然坠地,灯火摇曳。

“长定?!”

鄭玄的声音嘶哑,带着全然的不可置信。

他只觉天旋地转,眼前发黑,双腿一软,险些当场跪倒。

幸而慌乱中抓住了一旁的门柱,这才勉强稳住沉重的身体。

他死死盯着灯下那張带着惺忪睡眼的面孔,那張他以为此生再也无法得见的面孔。喉头滚动,几番张口,才从干涩的喉咙里挤出“长定”两个字。

谢均亦是浑身一僵,被这突如其来的变故骇得睡意全无。

他下意识地挺直了脊背,因困倦而微阖的眼睛瞬间张大。对上鄭玄惊愕探究狂喜的复杂目光,大脑霎时间一片空白。

完了!他怎么就冲进来了!

这下如何收场?

谢均一时无措,竟不知该如何解释眼前这荒诞至极的一幕。

他,一个本该药石无醫命归黄泉的人,此刻却成了梁国万眾敬仰的聖人。

“聖人!”

“那就是聖人?”

“千真万确!”

“原来这就是聖人的真容!”

帷幕一落,不仅鄭玄,外间伸长了脖子踮着脚尖试图一窥究竟的人群,也终于得见了圣人的庐山真面目。

灯火之下,那青年虽面带疲惫,眼帘半垂,却丝毫不损其清俊脱俗之姿。

尤其是那份仿佛不染尘埃的静谧气质,更让眾人心中那圣人的形象愈发具体,愈发高不可攀。

有几位年长者甚至激动得想要下拜。

“果真是仙风道骨,非我等凡俗所能比拟!”

“圣人不愧圣人,如此年輕,便有这般通天彻地之学问。”

“圣人天降!梁国之福!社稷之福!”

赞叹声此起彼伏,与方才的欢呼不同,此刻更多的是一种膜拜的敬畏。

然而,这些声音落在鄭玄耳中,他脑海中翻腾的不是什么仙风道骨,而是无数个疑问,无数个不可能。

长定?怎会是长定?他不是早就……

本地宿儒桥舒,正在官学内堂,此刻见状,心中也是一紧。

他得了谢乔的密令,负责维持此间秩序,绝不能让事情失控。

他当即排开众人,快步上前,声音沉稳有力:“諸位,諸位!圣人与康成先生连日辩论,已是劳累至极,今日就到此为止!官学即刻关闭,还请诸位先行散去,莫要扰了圣人清静!”

他一边说着,一边对身旁的几名役者使了个眼色。

役者会意,立刻迈开步子上前几步,在郑玄与众人之间形成一道人墙。

役者身材魁梧,肩膀甚宽,往那一站便如城墙一般。

另有几名役者則开始分散到人群中,溫言劝导外围的百姓,客

气地说:“各位父老乡亲,天色已晚,还请按序离开,莫要在此逗留!”

“啊?这就散了?”

“别介,我等还想再瞻仰一番圣人风采!”

“是啊,还未向圣人请教!”

众人虽有不舍,但桥舒乃本地名宿,德高望重,他发了话,加上“圣人需要休息”这个理由也合情合理,大部分人还是依言缓缓散去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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