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慕昭然也想象过自己入塔后会见着什么,也许会是国破后的南荣都城,也有可能会是那一墩令她恐惧的蛊鼎,但怎么也想不到,她踏入进来,见到的却是一座湖。
她蓦地回头,塔门已经不见了,目之所及,只剩下脚下的这一片静湖。
湖面上安静得不见一丝波澜,湖水幽深,水质澄澈,水中无有鱼虾,也不见水草。
慕昭然环视一圈这座湖,定了定神,双手结印,释放出自己的石相。
一团黑影在半空成型,那影子尚未完全定型,只看得出个大致的人形轮廓,甫一现身,周身戾气便喷涌而出,宛如一个张牙舞爪的怪物盘踞在湖面上。
慕昭然召出一枚炙热的星石,星石在她手中化为熔岩淌落下去,凝为一条赤红长鞭,鞭上扣着一个个地星诀的铭文字符,她眯眼道:“你不是一直叫嚷着要杀杀杀么?来吧。”
石相嘶吼一声,膨胀的煞气黑影如同章鱼触手一样朝她甩来。
慕昭然扭身躲过一条粗壮的黑影,手中熔鞭飞溅着火星,迎着黑影甩去,空气中烧出滋滋的声响,热烟滚滚间,那条煞气凝结的黑影触手被撕裂开来,煞影落到湖面,立即沉入了水下。
看到这一幕,慕昭然精神振奋起来,另一手召出药杵,闷头就往前砸去。
慕昭然熔鞭和药杵齐出,和自己怪物一样的石相斗在一起,打了个天翻地覆,竟然还有些痛快。
但没过多久,她就痛快不起来了,慕昭然斩落了一团又一团的煞气黑影,煞气落下都会被湖水吞没,但它的身形却不见丝毫缩小,源源不断的煞影从它身上涌动出来,像是没有尽头。
感觉不是她在消耗石相的戾气,倒是她的灵力快被石相消耗尽了。
慕昭然灵力渐空,动作渐渐迟缓,手中熔鞭短了一大截,石杵也砸不动了。
一条煞影甩过来,一下将她吸入其中,慕昭然只觉一股戾气直冲头顶,意识再次被杀念裹挟,趁着尚有最后一线清醒,她释放出地星诀铭文,想要将石相重新锁住。
金色的铭文字符与煞影不断地碰撞到一起,铭文一旦成链,又会被煞气撞断,如此交锋了数回,都未能成功。
慕昭然的意识越发混沌,就在她要被自己的石相吞噬之时,一条银丝细线忽然甩荡过来,尾端的鱼钩挂住了她的衣领,猛地将她拽出了煞影里。
她就像是一尾被钓上的鱼,倒飞上天,重重地跌落到一条小船上,船上猛烈地晃了晃,险些翻倒。
待平稳后,一个熟悉的声音传入耳中,由远及近,在她头顶上方道:“我来看看,老夫这是钓了一条什么鱼?”
慕昭然被摔的晕晕乎乎,闻声猛地抬起头来,瞳中映出对方一张须发皆白的苍老面容,诧异道:“师父?”
老头后仰坐回去,嫌弃道:“谁是你师父?老夫何曾收过一个这么没出息的徒弟。”
慕昭然:“……”她揉着屁股坐起来,望一眼远处湖面上戾气冲天的石相,改口道,“好吧,老头,你怎么在这里?你不是都被埋在地卷中了吗?”
害得她还难过了好久,结果竟是骗她的吗?!
老头慢条斯理地捋着鱼线,将鱼钩从她领子上取回去,“这石象塔曾是我的法器,有我一缕神识,不是很正常么?”
慕昭然还没从这突然的变故中回过神来,用力掐了掐自己的脸,被痛得龇牙咧嘴。
老头捋顺了鱼线,钩上也不挂饵食,便抛入水中,坐在船头又继续钓起了鱼。
“这湖里有鱼吗?”慕昭然好奇道,她进来之时看过水下,这湖里别说是鱼了,连根水草都没有。
“多得很呢。”老头说道,皱起满脸褶子,一脸愤然,“你们这些不肖子弟,把我这无象塔当成了垃圾场,什么乱七八糟的东西都往里丢。”
刚刚才斩落了一堆煞气进湖里的慕昭然:“……”
第63章
慕昭然趴到船头往水里看, 湖水清澈,但因为幽深,水下黑黝黝的, 还是什么都没能看见。
她好奇道:“别人都丢了什么东西进来?”
老头叹息一声,“七情六欲, 贪嗔痴念,一些自以为是负累的东西。”
慕昭然默然片刻, 说道:“这塔不就是让人磨砺心志的么?七情六欲,贪嗔痴念,都是修行路上的阻挠,斩落这些负累才能明晰本心。”
老头伸手在她头上敲了一下, 恨铁不成钢地教训道:“荒谬!修心修心, 修的是有情而不为情困,有欲而不为欲扰, 能于贪嗔痴念下, 守住念起念灭之间的一线清明,方是正道。”
他提起鱼线看了眼, 又放回去, 摇摇头感叹道:“人生有七魄, 喜、怒、哀、惧、爱、恨、欲, 怎可能只爱不恨,只喜无悲?不然何以为人?这样一味斩来斩去, 早晚把自己斩得面目全非。”
慕昭然捂着被敲痛的额头, 乌黑的眸子转了转, 觉得他说得有道理。
尽管他这么说,慕昭然也没别的法子,夫子们让她进无象塔, 必须得消磨掉石相的戾气,彻底控制住它,她才能从这里出去。
要不然,就只能舍弃石相,断了往后的修途。
她与石相打了一遭,斩落它身上无数的煞影,可它身上的戾气依然很重,盘踞在湖面上像是一座高耸的黝黑山包,想要从无象塔里冲出去。
周身煞影将它裹在当中,让慕昭然这个主人,都始终未能看清自己石相的真容。
慕昭然见老头沉迷钓鱼,不再理会她,她也安静地坐下来,盘膝打坐恢复灵力。
等到丹田灵力充盈,她也歇息够了,又雄赳赳气昂昂地站起来,跟老头打了一个招呼,然后气势汹汹地朝着湖面上的石相冲过去了。
老头兀自坐在船头上钓着鱼,没有管她。
无象塔里没有昼夜之分,始终都是这样一幅场景,慕昭然也不知道过去了多少天,一开始还记着自己和石相打了多少回,后来,就连这个也数不清了。
又一次被老头从煞影里钓出来后,慕昭然躺在船上,彻底自暴自弃。
“你说得对,我就是没有出息,连自己的石相都收服不了,你不认我这个徒弟是对的。”慕昭然灵力空虚,累得虚脱,望着远处还是如一坨山包一样的石相煞影,面无表情地落下两行清泪。
老头不知又从哪里摸出一根鱼竿来,塞到她手里,悠闲道:“累了?那陪老朽来钓会儿鱼吧。”
慕昭然把鱼竿往地上一摔,用袖子擦了擦眼泪,没好气地朝他倒出一肚子苦水。
“钓什么钓,我哪有心情钓鱼!别人的师父都是手把手地教弟子,哪里不行指点哪里,你倒好把那个地星诀传过我就当上了甩手掌柜,我都快被石相打死了,你还在