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,就连叶戎也想不到。

王夫人现今都还记得自己的丈夫听闻这个消息时,那双眼中迸发出的狂喜之态,得知叶离枝愿意回府,他就命人将叶凌烟曾经居住的院落腾了出来,重新翻修整顿,就为了迎接她回家。

王夫人敢怒不敢言,如今也只能跟着赔笑脸。

她小心翼翼地觑着叶戎的脸色,狠狠瞪向旁边伺候的嬷嬷,斥道:“没眼力见的东西,二小姐不爱吃这点心,还不快把这盘撤下去,重新上些别的糕点来。”

仆从们慌忙将糕点撤下去,很快换了桂花糕和枣泥酥上来。

那嬷嬷让人换了糕点后,便垂下头,恭顺地退到一旁。

叶离枝不由多看了她两眼,从未想过,从前那个仗着主母之势,在她面前恨不得鼻孔朝天,为讨大小姐和主母心欢,变着法子折腾她的仆妇,也有这般低三下四伺候她的一天。

叶戎端坐在主座上,将一切都收入眼底,也看到了她那一个打量的眼神,他虎眸半眯,屈指轻敲桌面,厅堂里瞬间安静下来,所有人的目光都往他看来。

叶戎唤来亲卫,语气轻飘飘地下令道:“把她拖下去,杖四十军棍。”

那嬷嬷膝盖一软,当即滑跪到地上,连声求饶:“将军饶命啊,奴婢知道错了,夫人、夫人救救我!”

四十军棍,就是年轻力壮的士兵都受不住,何况她这一个身居后宅年近四十的妇人,这是要活活打死她啊。

王夫人坐在位置上,已经傻了眼,她被嬷嬷扯着袖子,身子晃了晃,才回过神来。

她张嘴想要求情,触及到叶戎那警告的眼神,到嘴的话又硬生生咽了回去,只是低头,拭了下眼角的泪意。

外面都道叶将军疼爱发妻,府里的大小事务也确实都由她这个主母说了算,可那也只是在叶戎能容许的范围内。

毕竟是成婚多年的夫妻,只一个眼神,她便知道,自己救不下这个陪伴自己多年的嬷嬷了,多说无益,只会惹他不快。

那嬷嬷见夫人掩袖不语,绝望地松开她,又转头跪向叶离枝,一边重重扇自己耳光,一边涕泪横流地忏悔。

“二小姐,当初是老妇鬼迷心窍,对不住二小姐,求二小姐大人有大量,饶过老妇这一回吧,老妇以后甘愿在二小姐身边当牛做马,赎清罪过,二小姐饶命啊……”

厅堂里都是她“啪啪”扇耳光的声音,那仆妇死到临头,不敢留劲儿,脸上很快便显出红肿的巴掌印。

叶离枝坐在座上,叫他们突然上演的这一出戏弄得有些发愣。

这仆妇以前确实没少磋磨她,但她心里更清楚,奴才只不过是仗了主人的势。

她年少之时觉得那压在头上的“势”来自于执掌府宅的主母,天真地以为,父亲常年行军在外,主母善于伪装,父亲定是不知道她在府里所受的磋磨。

每当父亲回府时,她比任何人都高兴,因为叶戎在府上的时候,主母会收敛很多,至少不会明目张胆地惩罚她。

所以,有很长一段时日,她把所有的仇怨都记在了主母身上,把叶戎当做自己的救命稻草。

现在想来,何其可笑。

以叶戎那样霸道的性子,和在将军府里的权威,但凡他肯流露出半点善待她的意思,主母也不敢那般行事。

叶离枝沉默着没有说话,叶戎打量一眼她的神情,冲亲卫挥挥手。

亲卫再不拖延,立即上前来将那仆妇拖出了厅堂,没过多久,外面便响起杖责的闷响声和惨叫声。

叶戎道:“以前为父行军在外,对家事疏于过问,才养得刁奴欺主,让你受委屈了,从今往后,这阖府上下再敢有人对你不敬,你尽管告来,为父绝不轻饶他们。”

王夫人亦道:“是啊,阿枝,我以前都是让这刁奴给蒙蔽了,你别往心里去。”

叶离枝转眸看着他们二人嘴脸,对着桌上珍馐美食,竟有些想吐。

外面的惨叫声渐渐弱了,叶离枝皱了皱眉,她坐在那里,没有动筷子,抬头直视叶戎道:“以前的事都过去了,父亲不必如此大动干戈,我此次回来也并不是来兴师问罪的。”

王夫人听到这话,紧绷的心弦松懈下来,忙讨好地赞道:“我们阿枝果然还和从前一样,是个善良孝顺的孩子。”

叶离枝讽刺地轻扯一下唇角,继续道:“我回来,是来接燕娘的,夫人不是说,已经派人去唤她了么?怎么到了现在都还没出来?”

王夫人转眸看向叶戎,静坐在一旁默不作声。

叶戎放下筷子,不悦道:“不就是一个奴婢,值得你从进门开始,就一而再再而三地提及?你怎么不问问我这个父亲过得如何了?旧伤有没有复发?”

叶离枝神情淡漠,一字一顿道:“对你们来说,她只是一个奴婢,但对我来说,她是除了母亲之外,这叶府之中我唯一的亲人。”

母亲生下她之后不久就去世了,叶离枝以前其实并不记得自己的母亲,也不知道她是什么样的人。

很多有关母亲的事,都是燕娘告诉她的。

当年琉珠流落青楼之时,那青楼鸨妈见她姿容绝代,嗓子也妙,打算好生培养这一棵摇钱树,派了一个懂事的丫鬟去伺候,燕娘就是那个丫鬟。

后来,琉珠被叶戎看上,燕娘便也跟着一起脱离了青楼。

琉珠去世,叶离枝被接回将军府,燕娘也跟着进了将军府。这么些年来,主仆二人在这将军府中,相依为命。

这阖府上下也就只有一个燕娘会对她好。

叶离枝如今吸收了灵尊的妖丹之力,体内也结成元婴妖灵,即便身体里还残留着一丝人族血脉,拔除不尽,但她也可以凭借妖血压制,不会再受当初叶戎的血誓所制。

她如今身后有东海鲛族,完全不必再依仗将军府,还愿意听从他的吩咐,回到这一座将军府中来,只是为了来接燕娘。

叶戎听闻此言,一把掀翻了手边碗碟,吓得厅堂里的仆从扑通跪了一地。

他站起身来,表情阴沉地指着她,“好好好,你现在翅膀硬了,刚刚攀附上鲛族,就想同我这个父亲断绝关系了?”

当初是谁口口声声说,他是她的父亲,是她唯一的亲人。

叶离枝再没有了从前的畏缩之态,仍不避不让地直视着他,平静道:“父亲既然明白,就该知道,我现在已经不怕和叶氏撕破脸,何况,你‘父亲’这个身份,来得也并不体面,要是鲛族追究起来……”

她话没说完,但话语中的威胁之意,已经再明显不过。

叶戎伫立片刻,坐回座上,他早就看出来她隐藏在谦卑之下的野心,自以为能够掌控住她,却没想到,她飞上枝头,第一个来清算的就是他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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叶戎压回腹中怒火,命人打扫干净,重新换上碗碟,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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