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笑一个。”

妞妞是婴儿,最容易被逗笑的,笑的咯咯的。

但这时一个红小兵经过,踢祁嘉礼一脚:“老不死的,滚远点。”

要是原来的祁嘉礼,已经打起来了。

但今天他只默默躲开,并继续跟上陈棉棉,举着土豆逗孩子玩儿。

林衍是妞妞的舅爷爷,是有血缘关系的,可他看到陈棉棉经过时,林衍竖起锄把在朝妞妞招手,他立刻说:“大特务,把你的眼睛收好,别总乱看别人家的孩子。”

曾风昨晚说过,今天本地的领导会来视察。

严老总为了突击钢厂产量应该没时间,但邓西岭肯定会来。

而且他来,会带一大帮的民兵,那么今天红旗农场的风貌就特别重要。

陈棉棉路过,都要帮忙往筐里捡几颗土豆。

她有点无奈,对跟着她的祁嘉礼说:“老爷子,那位是我家的亲戚。”

林衍就在不远处,祁嘉礼却气冲冲说:“赵军本来还能干一届,就是被他给害的,我也是被他害的。”

如果他只是通苏,不会像现在一样惨,主要也是那场间谍案的拖累。

他侄子祁延安只有一个儿子,也是红小兵,他就很反感。

但毕竟陈棉棉救过他的命,他对她,已经算是怀抱着极大的善意了。

对于妞妞更是,有种老头本来的,爱逗小孩儿式的喜欢。

举着两只超大号土豆吸引妞妞的注意力,他说:“坏的亲戚,我们小妞不要喔。”

陈棉棉抱歉的看林衍,他却只摇摇头就继续挖土豆了。

但饶是他都挖不过红小兵们。

年轻人体能好,个个锄头抡的像风火轮。

王科长还勉强跟得上,张主任和祁政委只能跟着老头们捡土豆。

远处的打麦场上金黄色的是玉米,灰色的是土豆,堆了两座巍峨的大山。

陈棉棉示意祁嘉礼跟自己来,进了一片玉米地,指放在地上的羊肉:“把它化成油,再装到瓦罐里,隔上几天舀一勺出来加到菜里头,给你们补身体。”

再说:“但不管您想送什么,我不收,妞妞也不收。”

昨天他说过,要送妞妞一个东西,陈棉棉当时没来得及拒绝,现在正好拒绝。

冷羊肉会带着膻味,但膻恰也是羊肉美味的象征。

祁嘉礼先是跪,接着坐到地上,环抱起羊肉:“我上回吃羊肉,还是三年前。”

还不太确定:“这是你,你送给我们的?”

三年没吃过羊肉,突然有人送了一大包,见陈棉棉点头,祁嘉礼却说:“小陈,凡是我坚持的,我是不会因为赵军一点恩情就向他低头的,因为革命从来不是请客吃饭,做错的事情我会认,但没有做错的,我宁死不屈,也绝不低头。”

他这种人的可敬和可畏都在于,宁折不弯,刚正不阿。

赵军其实也是差不多的脾气,所以他们性格不合,政见也不合,就总爱吵架。

陈棉棉索性说:“其实妞妞太爷,我都还没见过呢,更没聊过您。”

祁嘉礼疑惑了:“不是赵军,那是为什么?”

他以为她帮他是赵军的意思,但陈棉棉当然得否认,因为本来就不是。

她也知道,农场这帮老头们个个牛逼。

要不是他们够牛逼,邓西岭也不会专门集中起来,迫害他们。

但他们落魄,影响不到她的生活。

他们万一能出去,当大官,惠及的也是他们自己的子孙,不是她。

至于为什么要帮忙,陈棉棉说:“祁老您应该知道,我就是本地人,从小又饿又馋,我知道饿是什么感觉,也知道人们想吃肉时会多馋,顺手而已,您也别多想。”

她甚至不知道他和赵军的矛盾是什么,当然也不关心。

祁嘉礼叹息,没来西北之前,他一直认为只要把鬼子赶出去,老百姓就有好日子过了。

是来了之后他才知道,要照料土地,要照料幼苗,要施肥,老百姓有多苦。

这场劳改于他意义非常,作为地主阶层,他确实是从这几年的劳改中,看到老百姓活的有多艰难的。

但默了许久,他还是说:“我和林衍那个狗特务永远势不两立,可这小妞……”

凶巴巴的老头难得语软:“常带她来看看林衍吧。”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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他们全不修边幅,头发胡子炸的跟毛球球似的,脸还黑。

他离陈棉棉太近,一不小心妞妞就扯上了他的胡子,开心的直叫:“呜……”

小妞终于捉到瞎瞎了,她好开心。

陈棉棉连忙掰女儿的手,祁嘉礼却笑着说:“不怕不怕。”

别看婴儿小,力气很大的,妞妞手一扯,生生薅掉祁嘉礼一撮胡子。

陈棉棉当然要道歉,但祁嘉礼却说:“道什么歉呢,以后多带她来看看我,喔不……”

妞妞跟他啥关系没有,干嘛要来看他,看也该是看林衍。

但祁嘉礼看到妞妞,总要想起女儿们。

虽然侄子很争气,但被他抛弃的女儿们,那是他永远的遗憾。

陈棉棉心头一动,遂说:“祁老,我家凌成可不认为他舅舅是敌特。”

又说:“您有没有想过一种可能,他是被冤枉的?”

关于林衍,祁嘉礼是不通融的,他说:“如果我愿意向谁服软,写一封溜须拍马的信,以后给某个蠢蛋当狗头军师,愿意捞我的人多了去了,但为什么我不?”

他俩在青纱帐里,远远的,他指林衍:“因为我要盯着他,狗特务。”

但看妞妞嘴巴一撇要哭,他立刻又是轻声:“爷爷是不是吓到小妞啦,不哭不哭。”

这老头向来凶得要死,祁政委见了他都战战兢兢。

可他现在跟平常判若两人,他举双手扮鬼脸哄孩子:“汪汪汪,爷爷是大狗狗。”

再原地转个圈儿:“爷爷学狗叫,汪汪汪,小妞开心了吗?”

在妞妞看来,是瞎瞎在跳,她果然破渧为笑了。

但他们俩正聊着,却听外面有人喊:“你们是不是疯啦,都给我停下。”

祁嘉礼收了笑:“是邓双全来了,那小子的名字还是我起的,他妈的又来打人了。”

邓西岭是祁嘉礼的部下嘛,儿子的名字都是老司令取的。

但造化弄人,曾经祁嘉礼给个男孩取名双全,并希望他能文武双全的闹革命。

而现在那男孩长大了,一天不干别的,就革他的命。

陈棉棉让祁嘉礼先把羊肉找个冷的地方藏起来,还得找地儿给妞妞把个尿先。

规律是赵凌成总结的,孩子吃完奶半个小时,就必定会尿。

记着时间把尿,她白天基本就不会尿湿裤子。

把完尿,陈棉棉才回了土豆田。

昨天总共挖掉了1/3之一的土豆,但还有2/3呢。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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