分卷阅读85


川没半点儿脾气。

之前傅初雪说过,想把持朝政,现在皇帝给他机会,他不收人也不上朝,摆明了跟皇帝对着干。

皇帝忌惮傅初雪,傅初雪不上朝多半是想挨骂,借坡下驴。

沐川一个眼神就能知晓傅初雪心中所想。

“祈安是想放权?”

傅初雪掀开眼皮,“以为谁都能像你一样功高盖主?放权也要有权可放,我就是单纯地犯懒不行吗?”

沐川戳戳他的脸,“行,不去就不去,我替你告假便是。”

傅初雪不给碰,卷起被子将自己裹成蚕。

沐川:师傅曾说,在曹雪危在旦夕时,唐志远会弹劾曹明诚,可现在曹雪死了,说明之后的命数也不全然正确,那锦囊……”

傅初雪来了精神,层冷在床上坐起,“拆,快拆!”

师傅的预言从未出过错,说两个月内倒曹,现在正好两个月。曹雪应是变数,不知对整体局势有何影响,现在只能死马当活马医。

沐川拆开锦囊,里面有一张纸条,上面写着两句话:

「不要再信皇帝的任何话,千万不要上缴兵符」

沐川:“师傅曾说我是皇帝的人,让我相信他……”

傅初雪淡淡道:“朝堂波谲云诡,嘉宣要的是天下,会在不同时期做不同的决策。”

自古党争,皇帝始终是维系天平平衡的人,权臣会有极大的可能影响局势。

不同时期不同人的目的不同,奸佞只手遮天时、为了破局要团结一致,倒曹后为了保命、要二心。

沐川垂眸,“我曾劝过皇帝,可他执意让皇后死。”

傅初雪神色淡淡,应是早猜到了,“我早说过嘉宣不是好鸟,对他而言,没有利用价值的就是废棋。”

沐川寡言但重情义,想到跟在自己身后的小尾巴变成心狠手辣的帝王,不免有些难过。

“我曾以为皇帝书房挂着先皇的字是念旧,现在才知道他是为了警醒自己。”

唐志远被横刀夺爱,曹明诚被扣绿帽子,傅初雪中噬心蛊、沐川背负血海深仇……人无完人,生于浊世,无人免受屈辱。

不受先皇的器重,便将先皇的字挂在书房;食不果腹,大哥给了他衣食,便将唐永贞当狗养;没有得到过爱,为了布局,逼死了挚爱……不正常的生长环境催生出畸形的情感,嘉宣在浊世无法坚守本心,逐渐封魔,并逼着自己在一条不归路上不人不鬼地走下去。

工部尚书李斯因修葺城墙偷工减料革职流放,曹明诚数罪并罚秋后问斩,内阁又变成四人。

年初内阁奏疏便由皇帝亲自批红,傅初雪为了维系平衡,不仅不上朝、就连内阁也不去,天天在府中吃了睡睡了吃,没事儿逗猫玩,小雪瘦了一圈、毛掉一地。

傅初雪告病,外面的事儿便都压在沐川身上。

要排查禁军,清缴曹党眼线,还要处理延北的文书、统领唐沐军布防。

好在朝堂没大事,疑难杂症就是皇帝一句话,下面附议,没什么需要周旋的。

沐川变得成熟许多,不再将复仇挂在嘴边,每日与傅初雪汇报朝中动向。

白日运筹帷幄的高冷权臣,夜里变成黏糊糊的小野猫,抱着他火急火燎地蹭来蹭去,蹭舒服了倒头就睡,只管放火不管灭。

“祈安。”

“嗯?”

“总这样……迟早要憋出来病。”

傅初雪理不直气也壮,“我活不了几年,管你有没有病作甚?”

沐川:“……”

床事不合拍,生活中也被压榨,换旁人或许早就分了,偏偏沐川一根筋,认定了、就算死也不会分。

冬日烧地龙,夏日扇风扇,天天买甜点……将傅初雪捧在心尖儿,宠得无法无天。

他曾问皇帝要解毒的雄蛊,皇帝说蛊虫只能活三月,他以为皇帝不愿给,又去问于天宫,于天宫说:“所有雄蛊都活不过三月,这也是我被皇帝囚禁后、祈安来长唐的原因。”

直到那刻,沐川才反应过来,原来傅初雪早就知道。

知道雄蛊存活不过三月,所以没追问他:有没有找到雄蛊?

听闻江冲解蛊后的惊讶,不过是配合他演戏,不想他难过罢了。

傅初雪满身的刺儿,总是说些口不对心的话,实际比想象中还要爱他。

*

古往今来,下至黎民百姓、上至皇亲国戚,只要与通敌沾边,就一定会死。

唐志远做污点证人入狱,判决却迟迟未下,皇帝这么做,就是念其在西陲的威望,不想失了民心。

星陨祭天,换来破局;唐志远破釜沉舟,换来倒曹;权谋博弈每次都有牺牲,下一个牺牲的会是谁?

傅初雪有政权,沐川有兵权,二人终日搅在一处,皇帝肯定要动他们,傅初雪活不了多久,沐川觉着下一个就是自己。

与其坐以待毙,不如主动出击。

四月初,沐川再次踏进御书房。

嘉宣总在诏乐殿处理公务,是因为喜欢龙椅,书房没有莲花灯的香气,原本也没有龙椅。

如今紫檀雕花椅换成龙椅,旧的秩序已被打破,新的格局在帝王的棋局下悄然孕育。

“来得正是时候,正巧有事儿要与你说。”嘉宣笑出两枚梨涡。

与君论政,不怕横眉冷对,最怕笑里藏刀。

沐川也跟着笑,“我们总是能想到一处。”

嘉宣拉起他的手,笑容凝在脸上,“卿以为,曹明诚如何?”

沐川不善揣摩圣意,心中“咯噔”一声,试探道:“陛下是何意?”

嘉宣卸掉他的扳指,淡淡道:“武将有了权,便会谋反;文官有了权,便会结党营私。”

沐川跪下:“臣对陛下绝无二心。”

嘉宣笑道:“那便将兵符交上来吧。”

「千万不能交兵符」

沐川脑中闪过锦囊里的话,不好直接拒绝,以退为进道:“兵符在府中,晚些臣取来便是。”

“朕知你无二心。”嘉宣握住他的手,眼睛弯得像月牙儿,“文官谋利无非就是结党营私,结党是小,营私是大。”

多亏傅初雪告病数日,否则定会被扣上结党营私的罪名。

沐川皮笑肉不笑,再次试探道:“臣可为陛下铲除曹党,宦官不足为惧。”

嘉宣松手,眸色冷了些,“傅初雪教朕做事,你也来教朕做事?棋子为什么总以为自己是下棋的人?”

“臣不敢。”

嘉宣揉揉太阳穴,“说吧,今日所来为何事?”

“肃清曹党,臣不日便回延北,只是……”

“只是什么?”

“陛下曾说会用最好的材料为臣造府,可府中隔音不好,莫不是内官监敛财?”

嘉宣皱眉,“就算内官监敛财,潘喜已死无对证,提这些陈芝麻烂谷子作甚?”

- 御宅屋 https://www.yuzhaiwu1.vip