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急坠而来。
“不看就不看,你跳崖做什么?”
也就他这样的外来客,会把那一跃当作慌不择路,当即以扯长藤为鞭,不偏不倚勒住谢霓腰际——殊不知谢霓足下的白鹤已从烟云中化形,却被他一鞭抽散,凭一股蛮力,生生从云端拽了下来。
素衣无尘,果真是轻盈得像一团丝云。
霎时间,蓝衣几乎迎头淹没了他,他对上谢霓含怒的双目,还有照面劈来的一管玉笛,笛管中风声迸发!
出手这么狠,简直是冲着灭口来的。
单烽意识到出了些岔子,护体真火却已应声而动,笛管中的劲风就在咫尺间被点燃,化作一缕赤红的火光,飞荡在二人眉目之间。
鬓畔火云,一钩红缨。
谢霓双目明亮得如隔泪意,在呼吸间激荡不止,单烽还道自己把人气哭了。
火灵根向来忌讳眼泪这样的五情之浊,可这一回他却没能提起闪避的念头。
这么看谢霓还很年轻,不是修道者的驻颜有术,他面上残存着几分稚气,看起来异常莹润、通透,后来的无常变幻还远没有留下踪影。
——砰!
单烽也就多看了几眼,笛管已受不住烫,爆裂开来。他眼疾手快地抓住谢霓手腕,一把甩脱了残笛。
“别这么看我,笛子坏了,我赔你一支,”单烽盯着他道,“你叫什么名字?”
“火灵根?谁准你闯进来的?”
“翠幕云屏不是天下胜景么?原来是不许看的。”单烽道。
“翠幕峰是长留宫私苑,你连这都不知道,”谢霓道,“多年不曾有火灵根入境……松手!”
单烽没有答话,而是侧过头,把那缕逸散的火云吹灭了。
他知道自己业火的霸道,因此难得体贴,以免点着了人家的鬓发,但谢霓毫不领情,瞳孔一缩,身上风声翻涌,无数风刀同时迸发。趁单烽招架之际,飘然掠出数丈,凌空而立。
“无符无节,胆敢擅闯长留境,就是羲和舫也护不住你。”谢霓道,衣袖垂落处,传来张弓引弦声。
这样的年纪能有如此修为……又身在长留私苑……
单烽意识到自己又闯下祸事,要是放任他含怒离去,争端大起,这一回闯入长留的事情便无论如何瞒不住了。
难道真要打一架,把他弄昏过去?
直觉告诉单烽,那可能会有更不妙的后果。
正在这时,翠幕峰上忽而飞来一只碧青色鸾鸟,羽翼遮天蔽日,盘旋数圈,发出极清越的啼鸣,像在呼唤着什么。
谢霓一怔,下意识地抿紧了双唇。和方才那拒人千里的怒色不同,这一瞬间的茫然,让他看起来甚至像个犯了错的孩子。
青鸾很快找到了他,口吐人声道:“天观之中,殿下的心弦又动了,急进躁怒,铮铮不止,可是修行出了岔子?”
糟了,引来长辈告状了。
出人意料的是,谢霓沉默一瞬,却单手捏了个风诀,为单烽作了遮掩,道:“不曾,是我自己急躁了。”
“殿下服食太素静心散的时候到了,天妃特意叮嘱过,药性有尽时,凡事急不得,殿下还需以修心为本。”
谢霓道:“我知道了。你退下吧。”
青鸾温顺,提点过后,便飘然离去了,一枚玉瓶随风而至,落入谢霓手中。谢霓抓着玉瓶,沉思之际,五指因用力而微微发白。
——下一瞬,一圈火光便横缠在他腰际,将他生生扯了回来!
“你还敢造次!”
谢霓猛然回头,右手食指虚勾,凌空化作一支风箭,铮的一声,直贯单烽额心。
单烽应声而倒,血流满面。
谢霓显然不相信他会这么轻易地就死,半晌后,停在他身畔,轻轻踢了他一脚。
“死了?”
单烽听见他道,声音也很柔和,风灵根的脾气应当差不到哪儿去,见了他这副惨象,不知消气了没有。
谢霓看了他一会儿,那目光也和本人一般轻如鸿羽,却似有凉丝丝的痒意。
“既然死了,便再射几十个窟窿吧。”
五指一拂,又有弓弦声。
单烽这一回窜得比兔子还快,道:“哎!我是来赔罪的,你们长留还有戮尸的规矩?”
谢霓道:“原来羲和还会装死。”
单烽向来有极强的直觉,三言两语间,已听出他虽恼怒,却有问必答,颇有些一板一眼的可爱之处,估计是鲜少碰见外人。
单烽道:“我师兄叮嘱过,碰上不想交手的对象,便要示弱。”
谢霓道:“为什么不想交手?”
他腰上的火鞭还没消散,赤绡披帛般斜垂下来,映得指尖透出莹莹血色,单烽盯了片刻,突然笑了:“你刚刚为什么替我遮掩?”
谢霓道:“要是因你动怒,未免颜面扫地。”
他说得认真,虽是实话,却又勾动了怒火,两道修长漆黑的眉毛用力拧起:“我好不容易凝出的云鹤,被你抽散了。你既是潜入,怎么还敢动手!”
原来如此,不是跳崖未遂恼羞成怒……
单烽道:“你又生气了,看,青鸾!”
谢霓一怔,霍然抬首,单烽人已掠出,那条火鞭随之逸散为一盏赤红火莲,萦绕在谢霓身周。
“这是赔礼,”单烽道,“有雪练潜入长留,我是为他们来的。祸事将起,你要是碰上了,我替你烧了他们!”
第51章 灯辉摇摇烬如雨
说是火莲,实则是狗皮膏药一副。
他这人横行霸道惯了,金多宝曾笑话他,看中什么就死不撒手,哪天要是看中了什么人,岂不是得像野狗似的护食?
单烽嗤之以鼻。
可眼看着火莲粘在谢霓衣袖上,任由对方扑扇不去,他心里竟泛起一阵奇异的愉悦。
长留……
可惜,山雨欲来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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一伙雪练在慈土悲玄境作恶,劫持佛子,致使不空大师身死,还转头嫁祸于他。他追查许久,终于在长留境寻得了他们的下落。
雪练这些人,不论跑到哪儿,都非要卷起一场腥风血雨。
向来独避西南的长留,可能保住这一份安宁?
当日,他在逗弄小太子时太过得意,惊动了旁人,被青鸾啄了一路。
他也因而闯入翠幕峰下的辇道中,撞破了雪练阵法的痕迹,索性夜宿其中,守株待兔。
一夜过后,雪练还没冒头,他却再次见到了谢霓。
素衣天观的仪仗,经辇道下山。
不知是要出席何等盛大的庆典,太子仪仗如云蔽日,百余雪衣道子自翠幕峰而下,其人皆松形鹤骨,云气飘摇数十里,令这一行人看起来就像是古画中的烟岚化成的。
青鸾负车,摇曳而行。
谢霓静坐鸾车中,目上蒙着薄纱,到底难掩他玉质深秀的轮廓。虽着繁复的银蓝太子袍服,却没有佩戴冠冕,任由黑发披了满背,泛着丝缎般的微光。
雪白纱尾被一支长簪挽在脑后,同样长可曳地,样式如女子所佩的符钗一般,写了