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单烽道:“你都把我纳入麾下了,再说同不同路也已经迟了。好了,说正事。”

他拍干净五指间的冰水,连哄带骗地令谢泓衣坐下,总算有了个心平气和说话的机会。

单烽道:“东郊息宁寺,是你搞出来的吧,寒气那么重,你放心让人去拜?”

谢泓衣道:“息宁寺现世后,拜不拜是他们的事。”

好端端的,竟然用现世这个词,仿佛是什么尘封多年的秘境似的。

单烽想到寺里深深缭绕的寒烟,不置可否,只是道:“我去香炉边看过,闹了些脏东西。”

谢泓衣道:“你查验过了?”

单烽点头道:“香灰没什么问题,都是上好的无火土,但给我的感觉很不好,就怕雪练动什么手脚,这阵子都别让人靠近。说起来,你不是素衣天观出身么,城里连个像样的道观都没有,倒先供奉起菩萨了?”

谢泓衣道:“是他们自己的供奉。”

单烽微微诧异:“香炉不是寺里的?”

“这香炉是废弃在别处,被人搬到寺前的,”谢泓衣道,“不远处有一处石供台,摆了几十尊神像,各家各户无力供养的,也用这香炉一并供着。”

单烽皱眉道:“遍地淫祠,可不是好事,谁知道会混进去什么?”

谢泓衣道:“你今早匆匆出去,碧灵怎么样了?”

单烽故意道:“什么碧灵?没见过。”

谢泓衣屈指一弹,单烽额心便是一凉,竟也被照面溅了几滴冰水,心里头那团小火却大有转甚之势。

“醒神了么?”

单烽道:“醒了。它是强弩之末,除非有助力,否则翻不起大浪来。要不要现在就摁死?”

谢泓衣道:“打草惊蛇。姑且留着,盯紧了,即便没了它,背后的东西也不会消停。”

单烽道:“它一心要你的命,别玩砸了。”

谢泓衣原本垂睫而坐,面容极静,此刻抬眼,却横生出一段冷冷的邪气来。

“让它来。”

单烽道:“你盯上他,倒显得它羊入虎口了。”

“你还有事?”

又是逐客令。

单烽不想听懂弦外之音的时候,就是在耳边敲锣打鼓也无用,因此非但不退,反而欺近,半低头时,将谢泓衣笼罩在身形下,仔细端详起来,项上金铃存心作响。

“你脸色不好,这么快又发寒了?”

他皮肤间蓬勃的热意一股股涌到谢泓衣面上,令后者泛起微妙的嫌弃之色。

单烽道:“良药烫口,殿下怕了?”

他一口一个殿下,也不虔敬,只有挑衅意味。

谢泓衣知道他属狗皮膏药的,越搭理越没完,便只以袖影一把拂开。单烽却早有预料似的,一把按住他垂落的衣袖,叹道:“殿下总冷眼对我,对小孩儿却亲热得很,可见——”

谢泓衣毫不客气道:“你老了。”

单烽立时哑口无言,却是磨了磨牙,两掌往前一合,将影子牢牢扑住了。

谢泓衣道:“你做什么?”

“这么说,我要是早一步去长留,还能给刚降世的小殿下抚顶。”单烽兴致勃勃道,“我身上有什么锁啊钏啊的,一准给你挂上,叮叮当当地响。”

谢泓衣道:“无聊透顶!”

【作者有话说】

一些巨大的年龄差……然而单某人可以心安理得地当同龄人,犼子纪年法!

第66章 母食子

单烽道:“是么?影子觉得很好玩。”

他两掌分开,影子已懵在地上,扑的一声,又被他拍中了一次。

谢泓衣的黑发也被揉乱了,头也不回地往前走。单烽起身跟上,只三两步就并肩了。

“霓霓,你小时候是什么样的?”单烽道,“光板着脸可不够,让人更想摸脑袋了。”

谢泓衣霍地停步,冷笑一声。

“动动你那所剩无几的脑子,可还记得恶虹降世?谁会像你这么胡闹?”

单烽又触及他一块心病,想来儿时过得也并不快活。

恶虹?

这个词倒不是头一回听见了。

翠幕峰底下那些只言片语,还在单烽脑中回荡。当年以虹为衣,临风吹笛的小太子,无尽莹灿辉煌,怎么能被称为恶虹?

单烽道:“以你的脾气,必不会理会混账话。除非,你自己心里过意不去。”

他念头一动,道:“难道你把长留的事,都当作了一己之过?”

“还有别人么?”

单烽道:“怕只怕有些人,听见几个不祥之兆,就来怪罪你。哪怕抛开雪练不论,那么大个长留,既有你父母师门和我,又有文武百官,都没能力挽狂澜,怎么能怨你?”

谢泓衣再次轻轻地、平静道:“还有别人么?”

单烽默了一默,心道,原来是眼前身后都无人了。长留覆亡后,从前千般万种遗憾,都成了谢泓衣一人的死局了。

“可还有我。”单烽道,又停步抚了抚影子,“恶虹要是有过错,我小时候还被叫作灾星呢。”

“现在就不是了?”

“现在?只有你能这么叫。”

谢泓衣立时侧过头,避过他这一句话。

单烽欺近他,道:“影子都写下来了,还怕我看到?”

谢泓衣道:“你问它去。”

单烽道:“影子无口,主人有心,是不是?”

正步步紧逼时,有黑甲武卫来通传,楚鸾回到了。

单烽两耳立时竖起来,道:“他怎么来了?你身上又难受了?”

谢泓衣道:“没有。是他备了药酒。”

“酒?”单烽道,“就知道这小子没安好心,等我去打发了他。”

可话音未落,那黑甲武士背后就探出楚鸾回的脑袋来,笑吟吟地冲他们招手。

“城主,单兄,不请自来,且莫见怪。”

单烽心道,前脚通传,后脚就野笋似的冒出来了,见不见怪的也没拦住你。

只是楚鸾回先前的提点,让他心花怒放,这会儿并无多少敌意。

一行人沿回廊而行,很快到了虹饮阁,那是三面环水的一处小阁,谢泓衣素日饮食所在。

谢泓衣已近乎辟谷,只吃些有益修行的灵谷灵植。

府上也没有厨子,阊阖却还算精于厨艺,能把各色寡淡吃食涂红抹绿的,做得活泼起来,有时是甜羹凉果,有时则是颇具烟火气的凡间小吃,既能馋住一众同僚,也能哄得谢泓衣多吃些。

阁中很素净,只一张长案,设了坐具。一碟玉簪酥摆在中央。

单烽又临着谢泓衣坐下,一双眼睛一瞬不瞬地盯人看,心里微微发痒,只想看他捧着玉簪酥的样子。

谢泓衣吃东西慢条斯理的,看着能让人心里柔静下来。

楚鸾回捧出一只玉壶。

“里头是药酒,给城主温补身子的,用了三钱月华清髓,五两琼花浆,最是清甜芬芳,”楚鸾回道,流露出一丝罕见的腼腆之色,“也是有事想央求城主。”

谢泓衣道:“多谢,什么事?”

楚鸾回瞥了单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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