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那些娘们儿揩油,我不甘心,抓了一把她们的首饰!”

他瞳孔紧缩,脸上的烂肉一块接一块地掉下来。

“我不甘心啊!”

咆哮声中,护身法宝耗尽了最后一丝效力。

秋老大脖子一梗,步两个同伙的后尘,轰然炸裂。

他的血肉喷溅了满地,却无人去看了。

半晌,冬二当家才冷冷道:“听明白了么?八百里白云河谷,冰上冰下两重世界,竟成了他谢泓衣一人的禁地。他挡的,是我们的仙路!”

空气中一根无形的琴弦悄然绷紧,所有采珠人脸孔上都弥漫着一股狰狞的血气。

簪花人亦猛咽唾沫,神往道:“乖乖,冰底下竟然藏着这么多宝贝,要不是我着实怕……”

单烽瞥他一眼,他顿时毛骨悚然,打着哈哈道:“要不说谢城主能成为一方大能呢,那都是老天赐给人家的机缘。”

单烽没理他,看向不远处的摊位。

断环碎钗堆里,却有一枚极精美的玉梳,形如流云,通体透着贝母般的莹然珠光,还嵌了一枚虹影石。单烽把银钏摩挲久了,一看纹样便知是长留旧物。

“那是他的家。”单烽淡淡道。

一番鼓动下,不少亡命徒上赶着入伙,冬二当家来者不拒,大手一挥便赐了膏油。

“今夜,肯下冰一搏的,都是采珠人的兄弟,姓谢的瞧不起咱们,连城都不许进。等夺下仙宫,这整座影游城便是咱们的!”

簪花人嘟囔道:“下冰?这也太急了,这不是找死么。”

“秋老大尸骨未寒,姓谢的有了防备,哪那么容易。”

采珠人中也有像他这般胆小求安逸的,连连摇头,便要退出去。

冬二当家扫了一圈躁动的人群,没说话,手上捏了个诀。

一股奇异的森寒笼罩着堂屋,门户都被坚冰封死,众人脊背透寒,立时肃静。

“来了。”

单烽道。他转回来,手里捏着把梳子,目光却紧紧盯着冬老二捏诀的右手。

“雪练的味道,这家伙终于露尾巴了。”

簪花人目光闪烁,想起滴翠湖那茬事,不敢说话。

冬老二却也点他名:“簪花人,你也来了。”

在采珠人中,簪花人这个名号和窝囊废无异,人群中立刻传来了窃笑声。

“你不敢下冰,来做什么?”

簪花人涨红了脸道:“老行当,替天衣坊采买明光丝。”

冬老二将脖子一仰,纵声狂笑起来。

“哈哈哈,明光丝,运进天衣坊的明光丝少说也有几十车了。姓谢的一件袍子要十八层纱?簪花人,你在城里混得像过街老鼠,还只知道替他运丝!我告诉你们吧,谢泓衣的好日子到头了,白云河谷里,可不是没有他的对头。”

一面巨大的冰镜腾在半空中。

白云河谷某处,黑暗中,数座雪山齐齐崩塌,积雪被狂风冲尽后,露出一道漆黑长裂,仿佛大地上一只狭长紧闭的眼睛。

密密麻麻的凶兽皮毛,填满了裂隙。

它们或斑斓,或苍冷,体若山阿,獠牙暴绽,背上钉着冰鞍,伤痕贯体,仿佛刚在恶战中死去。

“这是……千年冰玄蜥?”

“白灵古犀?错不了,我见过,曾经点沧州就是被它——”

哪怕隔着冰镜,它们身上森寒而强横的冰灵根气息,依旧扑面而来。每一只都是足以屠灭一镇一城的魔物。

冰镜中传来雪练缥缈的祷祝声。

冰雪抖落,一双眼睛睁开了。

那是死兽的眼睛,浑浊冻结,冰霜中钉着一点银白色瞳仁。

一双又一双的兽瞳亮起,密密麻麻,旷野上忽而涌出一片银灯,却毫无明亮之意,唯有一片沉沉的死气。

单烽心里几乎立时冒出两个字。

犯渊。

西南长留,世代镇守犯渊,万兽畏服。

随着冰下宫阙的现世,犯渊一角也重现于白云河谷一带,鬼魅一般,死生纠缠。

那里头不乏被一刀斩断的残尸,断口焦黑如炭。

恍惚间,烽夜刀与风刃相交缠,烈火焚长风,红莲逐虹影,曾席卷在那片冰原上。那是他和谢霓并肩的残影。

从长留到影游城,是谢泓衣孤身所走的路。

任何一段失落的回忆,都令他心里泛起难言的滋味。

而如今,雪练又将围袭这个地方,在城中搅扰人心。

堂屋内的众人皆被这一幕镇住了,甚至传来牙齿打颤的声音。

冬老二道:“雪练的本事,都看见了?区区影游城,不比一张纸来得结实。咱们的活路,就只有一条了。”

有人颤声道:“你投了雪练!”

雪练的名声之臭,令众人一惊之下,纷纷抽出刀刃,冬老二只用一句话,便将他们的刀按在了鞘中。

“你们也可以成为雪练。”

“什……什么?”

在这残世中,人人都憎恨雪练,人人都想托庇于雪练。

憎恨雪练,无非不知如何投身于雪练。

冬老二道:“来之前,雹师给了我两样好处,和一件差事。”

雹师二字一出,单烽目中金光一跳,霎时间明白了谢泓衣所钓的大鱼。

雹师。

当年攻伐长留的主帅,性凶恶,喜食人,好屠城,一手陨雹飞霜术,血洗磐园,也造就了阊阖和小阍的死别。

这些雪练,无不恶贯满盈,可雹师的行踪,却是其中最隐秘的。

谢泓衣要除掉的,他自然愿意冲锋陷阵!

冬老二吊够了胃口,方才道:“第一,只要肯入冰的,冰下的东西随你们拿!你们也都听到了,那底下可有的是神仙似的娘们儿。能钻得多深,能不能碰上仙宫,各凭本事。”

有人叫道:“叫我们打头阵送死么?”

冬老二哈哈一笑:“怕得好。在场的诸位,为了谢泓衣一点儿恩惠,都向他赊过东西了吧?”

那人道:“谢泓衣要捏死我们,就像捏死一只蚂蚁。”

秋老大的血肉,还脏兮兮地冻在冰面上,前车之鉴犹在。

“你们甘心么?”

“他逼着你们赊东西,指不定要做什么。我可看见过不少兄弟,被他逼着自尽,用钢叉捅脑袋!雪灵开恩,让你们挣上一把活路,还不知道抓紧了?”

众人被他骂中了心病,一声不吭。

簪花人连连擦汗,低声道:“单兄弟,不是我说,谢城主他做事是真邪气,咱们也没法子。”

单烽笑了一下,露出森白的牙齿:“这会儿不是求他挡灾的时候了?”

邪魔外道四个字,倒是不差。

今日的谢泓衣,哪有什么慈悲济世的意思,愿意听他摆布的,方得一丝半点儿庇护。信则来,不信则去。

单烽早知他是一尊歪菩萨,这些采珠人却被冬老二几句话,挑动了恶念。

冬老二眼睛一眯:“至于差事,不是让你们去谢泓衣面前送死。简单得很,赎身的东西,我都备好了。”

十余口大箱子,箱盖翻开,一口载满了吉物,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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