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四散,吞没了整片鬼松林。
仿佛混沌初开,绿潮翻涌,秘境中的一切,都被无形的漩涡冲刷着,向四面八方飞散去。
悲泉鬼道的景象转眼破灭。取而代之的是一道幽深的灵谷,两侧群山连绵,绒绣一般。山高路陡,崖壁上钉了高高低低的木栈道,是专供药盟弟子往来通行,采摘灵药的。
无数青翠的灵植,沿着山势,肆意舒展,或卧或伏,枝叶异常肥厚莹润,仿佛锁着一泓泓的碧雨,轻轻一碰,就能喷溅出来。
玄天药盟所在,句芒境,青木连崖。
这一切都发生在瞬息之间,单烽也深受其害,被一股巨力甩到了半空,甚至来不及抓住谢霓。
这才刚解完毒,连温存的机会都没有!
楚鸾回那小子又发什么疯,下绿雨了?
单烽单膝卸力,落在地上,眼神却恍惚了一下。
他的手腕,被一条粗麻绳拴上了。还是拴牲口用的那种。
什么玩意儿?
目光缓缓上移,他看到了自己光赤赤的膀子,戴着兽牙项链,胸膛上用墨绿色的药油画了鸟兽纹样,简直是昆仑奴那样的做派。
不是,这秘境还把他衣服变没了?难道是什么山野兽人谷?
单烽面色狰狞,手掌用力撑着脸,压住把楚鸾回翻出来劈了的心思。
谢霓呢?
要是谢霓这样的打扮,被人看了去……
单烽急火攻心,差点没飞起来。
放眼望去,没有谢霓的影子。虽然人头攒动,但都是青衣白裳,身背药篓的打扮。有些抱着药典,像百里漱一般无精打采,眼圈发黑;有些捧着丹炉,手舞足蹈地,念着药神保佑;还有一群提着药杵的,隔着几步立在路边,不论男女,看起来都高大矫健得多,很有金刚怒目之意。
“……快,这次的玄天药会,宗主要亲自主持春耕礼,赐种的时候,我们得往前头占个座!”
“嘘,小声点,还有其他宗门的呢,别被外人抢先。”
“十里阳阳师妹,这就是你新种的灵草?灵气充沛,药性上佳,一会儿斗药的时候,我可要来押你赢!”
“莫喧哗,莫占道,”一个提药杵的高大女子道,她黑发高束,手臂一挥,稳准狠地砸出一个偷药草的,“莫损人利己!”
“千里大师姐,我不敢了!”
铛……铛……
淡青色的人潮,就在一阵阵清越的银铃声中,沿一条琉璃廊道,往山腰处的飞檐木塔涌去。
木塔顶上供奉着一尊药神像,足有数丈高,檐角的药铃洒落一道青烟般的屏障。
单烽对这景象倒不陌生,羲和弟子上夜课前,也是这样冲去干将湖的,只是混乱得多,还得因为抢道打起来。
他听了一耳朵,十里千里,再加上之前遇到的百里兄妹,都是药盟里论资排辈的称呼。
这是玄天药盟?
那他怎么会穿成这幅德行?
单烽一晃神,那个颇有威严的千里师姐,已经走到他面前,拽起麻绳就走。
单烽道:“干什么?”
千里大师姐冷冰冰地瞥了他一眼,手上用力。
“有手有脚,自甘堕落。”
单烽道:“我怎么就自甘堕落了?等会儿,我衣服呢?我有家室。”
千里大师姐眼中的嫌恶之色一闪而过:“有家室,你还敢招惹天夷蛊师?”
天夷蛊师?
“谁?”单烽道,“你看见过一个穿银蓝衣裳的少年吗?不对,是青年,样子特别美丽,跟琉璃画似的,你看过就不会忘。”
千里大师姐更鄙夷了:“得寸进尺,没见过。都接了药榜了,后悔也迟了。”
麻绳上大概浸了什么药液,单烽手脚不听使唤,丢了魂似的跟着走。
飞檐木塔上的药铃,越来越悠远了,像是一腔碧水沁在冰里,渐渐清得发寒。
铃声穿过廊道边的一条小路,北山云山笼罩处,有高高低低的竹楼群沿山而建,一些衣着怪异的修士散在各处竹楼里,正在眺望闲谈。
竹潮声中,最后一缕铃声,叮地一颤,在一座紫竹小楼上荡开了。
骷髅铃兰编成的花帘,直垂在地上,泛着幽幽的金紫色。
“天夷蛊师,你要的……”千里大师姐颇觉难以启齿,一顿,道,“你的炉鼎来了。”
她伸手,向单烽背后一推!
炉鼎?
楚鸾回就是这么编排他的?
单烽如遭雷击,一头撞进了花帘里,楼里极其昏暗,一股阴郁的香气扑鼻而来,象牙床上堆着墨蓝金裘,竟是由孔雀翎一缕缕织成的。
有人半倚其中,看不清面容,一条修长的腿抵在地上,脚腕很窄,琵琶颈似的一束,膝弯处赫然是一枚寒亮的银环,垂下一缕缕银线。
哪来的琵琶精!
单烽一转头,直往帘外冲去。
【作者有话说】
来点炉鼎play
第135章 铃兰欲语
那人握着一根铃兰长鞭,花苞低垂,在腿环边慢悠悠地扫动,发出一串细碎而冰冷的响声。
忽而,劲风一掠,幽香奔袭,从背后卷住了单烽的脖子。
陌生而辛辣的香气。
单烽身形一滞,竟然被这么小小一根铃兰鞭给勒住了,也不知中了什么禁制,胸膛上的墨绿药油如火烧一般,让他只想对鞭子的主人言听计从。
“你有几条命?”单烽的脸色冷了下来,“这玩意儿能困住我多久?”
铃兰鞭将他拂开了。单烽撞开一架竹屏风,瞳孔立时一缩。
只见竹楼地面挖空,直通一口巨大的蝎鼎,紫绸铺地,堆着各色古怪药材,里头的蝎子个个都像紫金色的酒坛子,油亮鼓胀得几乎爆开来。
竟是个炼蛊室?
窸窸窣窣的瘆人声响中,还掺杂着痴笑。
几个精壮男子脖子上绞着蝎尾,浑身皮肤赤红,筋脉一根根突出,在蝎子堆里不断翻滚,已到了爆体而亡的边缘。
“蛊女……求求你……”
“赏我一朵铃兰渡劫吧……”
果然是个采补人的魔头。
单烽最厌恶采补的勾当,心头火起,压过了那一丝奇异的熟悉感。
胸膛上的药油还在发热,仿佛含着暧昧的催促意味。铃兰鞭梢又来了,轻轻搭在他颈侧。单烽冷笑一声,捏碎花苞,扔开了。
“有本事,你就咬死我。”他道,一个纵身,往蝎鼎里跳了下去。
下落的瞬间,空气中传来一道轻轻的笑声,冰玉相击一般,他头皮一麻,猛然回过头,反手抓住了鞭梢!
单烽悬吊在半空,一只脚都踩上蝎背了,全靠掌心那截脆弱的鞭梢。
隔了一会儿,他道:“拉我一下?”
“不跳了?”
“蝎兄长这么大也不容易,”单烽道,“我还是不去祸害它们了。”
“我还以为你一身反骨,不肯听话。”
“冤枉。楚鸾回搞的什么鬼,”单烽道,“把我们分得这么远,要不然,我怎么会浪费这么多时间?”
方才惊