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。”

谢霓立刻抓住了挣脱他的机会,道:“父王,天亮了,我要更衣了。”

单烽勾住符钗,道:“不必为他念祈福的经文了,顾好你自己。”

单烽照惯例,亲手为他换了冕服,又穿了一层又一层护身的法衣,令他愈发璎珞庄严。

每年灯影法会,太子的车驾要先从翠幕云屏下来,受灵脉加持,再回宫门,引法器入灯车,一来二去的,路途颇为曲折漫长,素衣道子们紧随车驾,人人峨冠博带,高华飘渺,千里芦苇荡一般,也是一景。

单烽却非要骑着金狻猊,和太子并驾,不时绕着谢霓踱步,戒备着周围的一切,引发阵列中一串小小的骚乱。

翠幕云屏下,那些鬼鬼祟祟的雪练细作又出现了,这回成了修缮灯车的匠人。这些年,在他的铁腕镇压下,雪练明面上销声匿迹,可蛆虫依然驱之不尽,只会从人心腐烂处滋生出来,仿佛这一场雪害当真是应劫而来,无从避免。

单烽不动声色。比起让雪练寻找新的敕令目标,他还是宁愿见到老熟人——雪河将军,不管怎么样,也要先把冰髓雪钉骗出来。

更何况,在看到那张药方后,他还触碰到了另一种可能。

心中的那一阵狂乱激动已经过去,他尚能维持着表面上的平静,陪伴着谢霓,坐灯车,自空中俯瞰众生。长留依旧热闹繁华,众人虔诚地跪拜,期盼着来自天人的赐福。谢霓则一丝不苟地握诀,让长风穿行其间,额角已悄然渗出汗。

单烽看着他微微苍白的嘴唇,目光微暗,一把抓住了谢霓的手腕,示意他停下。

这一次,谢霓依旧不受风灵脉的认可,心事重重,无法飞上灵籁台,单烽对此不以为意,也不许任何人非议,只要谢霓能平安地活着,就够了。至于他这个冒牌的风灵根,还不如谢霓,每次试图登台,都会狂风暴起,俨然成了风灵脉的眼中钉。

但在灯影法会上,谢霓要引动风灵脉赐福于人,则需要更多地借助外力,心神的负担也更重。

“够了。”单烽道,“上灯车前,你是怎么答应我的?”

谢霓一手捏诀,并不停止,道:“父王,我们受万民供养,能做的事情太少了。”

单烽道:“看来,这一次不许你给谢鸾念经,你心里有怨,倒替我赎起罪来了。”

他看着谢霓佩戴的法器,和那起伏不定的幽蓝色,神色莫测,心中闪过一丝愠怒。

风灵脉倒还挑三拣四起来,因一颗天心,让谢霓多受多少折磨?可谢霓不会知道,所谓失落的素衣天心,也不过是一场人为的选择。

还好,尚能从源头上弥补。

他已从背后钳制住了谢霓的手臂,谢霓悚然一惊,声音带着惊惧:“父王,这是在灯车上!”

单烽低沉道:“不要紧。”

“是又病发了吗?”谢霓道,“父王,别在这里——”

单烽却从背后抱住了他,道:“我是谁?”

只一刹那,谢霓的衣裳就被冷汗浸透了,目光猛然往灯车外望去,好在半透明的蛎镜车,已被长留王浑浊的风墙牢牢包裹起来。

可这也意味着,他已身处牢笼中,只能承受着身后一声声的逼问。

“时候已经到了,告诉我,我的名字。你在梦里听到过的,你能想起来。”

“父王!”

“没有父王,我从来都不是你的父王。是我杀了你爹,才会遭如此的报应!”单烽道,手掌握住他的下颌,转过来,吻住了谢霓的嘴唇,“你就一点也不记得吗?再一口一个父王的,你会把自己逼死!”

【作者有话说】

犼子就是有几十年当爹经验的应届生

第232章 一念清浊

谢霓被迫承受着越来越凶猛的亲吻。

对他而言,这夜发生的一切都是噩梦。

起初,长留王还只是用力吮吻着他的舌尖,进而啃咬他的下颌,一片黏腻湿热中,他甚至错觉自己陷入了兽口,被獠牙抵住了。

“我是谁,你就一点也想不起来?难道你在和你父王行悖逆之事吗?”

谢霓脑中晕眩,有什么东西呼之欲出。

为了缓过这一阵窒息感,他急促地呼吸,不断向单烽颈中嗅闻。

闻不到。

“你在找什么?”单烽托住他的下巴,不让他乱动。

谢霓的表情却更为痛苦:“我不知道,不该是这样!”

话音未落,浑浊的风墙外,传来一阵阵悠长的哨响。百姓们还不知道灯车里发生了什么,或虔诚跪拜,或欢欣起舞。有烟花腾射到半空中,火树银花怒放,漫天金线灿然,引来惊呼声一片。

那硝石气味却让谢霓身体一震,十指死死地抓住单烽肩膀,神识中那层壁垒砰然裂开,一个名字脱口而出。

他不知道自己胡乱说了些什么,单烽却浑身一震,眼中更有狂乱之意,恨不得把他活活吞下去,却只是捧着他后脑:“再叫我一声,烽什么?你能想起来的,霓霓,叫我的名字。”

在连番催促下,谢霓小儿学语一般,挤出两个字来:“烽夜……”

那一瞬间,单烽眼中泛起了泪光,旋即哈哈大笑起来,扭头传令道:“是谁放的烟花?重赏!”

他爱屋及乌,恨不得普天下因这一声烽夜而同庆,谢霓因他突破秘境的限制——这本身就能让他一颗心火热地燃烧起来。

而那些压抑已久的东西,终于有了突破口。他抱着谢霓,不住地追问:“烽夜是谁?叫出这一声,就不能反悔了。”

谢霓直觉自己触碰到了最危险的东西,长留王就在另一头,微笑着迎接自己坠落,眼睛里是眷恋,也是凶光。

他在把这疯子一步步释放出来。

谢霓微微摇头,冷汗直流:“是……是父王!”

单烽额角的青筋都鼓了一下,大起大落中,并没有发怒,从嘴角挤出一丝笑:“每次你这么说,父王都想把全天下最好的东西都给你。”

谢霓道:“我只想,父王一直是父王。”

单烽叹气道:“不可能的。”

他抓着谢霓后颈,轻轻一捏,一股冰冷的黑暗沿着脊骨蔓延谢霓全身。

谢霓能感觉到自己在滑落,太子冕服和王袍厮磨,窸窸窣窣作响,长留王帝旒冰凉地碰撞,俯首看他,可他却提不起半点力气,只能被对方抱在怀里。

再一次醒来时,谢霓喉中干疼,身体却像泡在温滑的羊乳中。

他缓了片刻,才意识到自己睡在锦被中,连寝衣也没有穿,才刚一动弹,一只手就伸进了薄被中,把他半扶半抱起来,喂他喝了一点很腥的东西。

谢霓下意识地吞咽,却一阵恶心,差点没吐出来。

“水……”他沙哑道。

长留王又给他喂了点甜水,抱着他睡下,大手按揉着他抽搐的腹部。除了口中残留的腥苦味,一切都只是一个寻常的夜晚。

但谢霓没有想到,他不会有完全清醒的时间了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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