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清减了。

“皇后早亡,朕总想给你最好的,朕也以为已经给了你最好的。”

“如今想想,还是不够。”

“否则,你今日就不该带朕来这里看河灯,更不该谈论墨坊。”

齐帝盘腿坐着,祁元祚也盘腿坐着,齐帝的身姿比太子高了一截,成年的身体衬托的太子尤为稚嫩。

“你是天潢贵胄,你合该拥有天下人的爱戴、被天下人捧诵,你的优秀,前无古人,你坐得龙椅,砍得公卿,能当万岁,能穿龙袍。”

“你也无需对任何人说对不起,更无需向任何人示弱,包括朕。”

祁元祚忍不住抬眼。

每当他觉得这份偏爱足够厚重时,父皇总会告诉他——这还不是全部。

“豚儿,朕坐在龙椅上,不是为了成为你的君父、父皇,压着你规束你,而是因为只要朕在位一日,所行国策好坏责任皆在朕。”

太子可以放肆的做他想做的事,齐帝会做那个为他托底的人。

骂名有他挡,功绩父子同担,若肉身腐朽,那他便和豚儿一起葬于史书,如尧舜那般,同德同名。

近乎黑暗的简陋船坊里,帝王敞开了灵魂,温柔的不可思议

“你我父子若争吵不合,那一定是朕错了,你只需要给父皇时间,等父皇去哄你。”

祁元祚只觉得自己要融化了,他问

“这是偏爱吗?”

齐帝赏了儿子一个脑瓜崩,责他用词不当。

“这是专宠。”

第235章 一辈子

父子二人游船后,一路步行回了行宫,从个人爱好,谈到治国理念,又从治国理念拐到朝堂诸位公卿,满朝文武被父子两人蛐蛐了一遍。

说这个太轴那个太滑,这个不懂圣心那个太懂圣心,祁元祚在一旁附和,牢骚和聪明人说话超累,和笨蛋说话也超累。

最后两人发出共同感慨——还好有父皇(豚儿)

人生能有一个畅所欲言的知己是多么难得啊,尤其是到了他们这样的位置。

齐帝回首十年,忽觉老天待他不薄,虽然他有一对糟心的父母、但他有疼爱他的祖父,虽然丧妻、丧友、还养了一堆野种,但是老天给了他一个亲儿子。

披星戴月之姿,能担社稷之才。

当年的小娃娃翘着四面八方的呆毛,犟犟的长大了。

他如平常人家的父亲,痛苦又甜蜜的接纳儿子带来的一切。

为他哭、因他笑、痛他所痛、喜他所喜,恶他所恶,为他牵肠挂肚,为他夜寐不宁。

齐帝不知道这算不算天伦之乐,却知道,他一生都会为这个与他血脉相连的孩子筹谋、牵挂。

临近分别,齐帝将儿子按入怀里,祁元祚凭着扎高的丸子头也才到齐帝心口。

齐帝仗着太子看不到比划了一下,低笑一声。

他看儿子头顶的发髻都觉得可爱可怜,上手捏了一下,手感不错。

祁元祚不明所以仰脸看他。

他隐约记得自己很小的时候,尚在襁褓,小老头白天抱他,晚上抱他,除了上朝,一刻不离的看着他。

三岁四岁的时候,小老头掌权了,做主了,偶尔早朝都要把他从被窝挖出来,满朝文武议事,他坐在小板凳小桌子上打瞌睡。

若朝上有哪个不要脸的,也能说一句‘我是看着太子长大的’了。

他见过眼线呈给齐帝的记录,上面精确到‘揣手’、‘抖点心渣’这种小动作,可想而知他的一切都被一双、很多双眼睛盯着、记着,像二十四小时不停的摄像头。

这造成一个结果,祁元祚对小老头的黏糊脱敏了。

“等回去了,承祚殿的人不想留就不留了,你自己再选一批,朕不会再插手……”

天知道齐帝做了多大的努力才将这句话说出来,他将太子规划进了有序的生活节奏中,一想到割舍,便如撕扯下一片灵魂那样空虚。

祁元祚瞬间意会了他的意思。

“好。”

齐帝难受了,想自己静一静:“朕让壮公公送你。”

祁元祚欣然应下。

在祁承友领了埋伏吴淞江港口一事后,他派人向祁承友传话约了酒,时间是今晚戌时末。

祁承友提前来的,站在院子里等了一会儿了。

自他们打过,已经一个月没说一句话了。

大皇子挨了罚,后边屁股皮开肉绽,前面肋骨,医治的时候被韧带肌肉牵拉着处在一个将断未断的程度。

太医说若非巧合那就是下手的人很有分寸。

强壮如祁承友也老老实实躺了一个月。

老三老五老六每天以探病的名义在他床前奚落,套他的话,想知道他和太子为什么打架。

太子只派人送了药,没去看他一眼,和当年一样。

那次他用一枝茶梅得以让太子揭过。

这次呢?

“怎不去厢房坐着?晚上外面潮湿。”

苏州的梅雨季大概一月的时间,六月初入梅,七月中旬出梅,如今已经是梅雨期的尾巴了。

到处都黏黏的潮潮的,祁元祚一天要冲三次澡还觉不够,还好寝宫墙上涂了花椒,床底放了木炭,宫殿地基打的也高,才不至于房子里也潮乎乎。

祁元祚问的自然,仿佛他们的关系还和打架前一样亲密。

大皇子沉默,他能说他想第一时间见到他吗?

捅破那层纸,竟连遮掩的话都要再三思索。

最后挤出一句干巴巴的:“厢房无聊。”

祁元祚笑笑,在前面带路,引他入座厢房。

青梅酒。

大皇子阅酒无数,酒一入杯就闻了出来。

“听说是传代的老店,特意让伯劳去买的。”

“皇兄尝尝。”

祁承友心中泛涩,他叫我皇兄……

祁元祚举杯相敬:“吴淞江口还要多谢大哥。”

祁承友举杯承了他的敬酒。

心想,他又叫我大哥……

许是琢磨出‘大哥’、‘皇兄’这两个称呼在祁元祚这里没分别,只看哪个顺嘴,大皇子心情更复杂了。

“你想做什么,本王总不会拒绝你的。”

况且他也没帮上什么忙。

祁承友好歹活了两辈子,被嫉妒冲塌理智的事一次就够了,再来一次,也就不是他祁承友了。

一月的辗转反侧,收拢情绪的野兽,安河王退回了他的君臣、兄弟的底线。

聪明人之间不需要太多的话。

太子肯和他喝酒,说明愿意揭过那日的事儿。

他深深地看着太子,也只有祁元祚能让他输的肝脑涂地。

“一月未见,你似乎清减了。”

“江南的事,还没处理完吗?”

祁元祚眉眼舒展,两人一如往常聚在一起有一搭没一搭的闲聊

“快了,若一切顺利秋收时便能回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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