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公主想要安排几个面首的亲戚到吏部挂职之事。
以陆渊的性子,绝不可能为他去得罪薛王集团,背后一定有什么利益,促使他无奈行此下策——信?
“那封信呢?信上写了什么?”
“不知道,我还没来得及看,就被世子给拿去了。”
陆观南忽然想起那天雨夜,黑衣人潜进阿凌的房间,目标明确,直取床榻机关,手中拿到的也正是信一样的东西。
还是有太多的谜团了。陆观南穿行在小径中,思绪乱如麻,继续问:“那晚雨夜,发生了什么事?当时为何不将你带回祁王府,而要次日傍晚?”
闫庚口干舌燥,还得继续说,语气带火:“世子说要借我的命一用,解决京兆府的通缉,事成之后,将我带入祁王府。”
“怎么借命?”
“世子不跟我讲,只让我照做。”闫庚想来有些失落,“我只知道他让那个叫风絮的暗卫给我吃假死药,之后的事情我便不知道了。假死药十二个时辰内有效。若时辰一过,便会肉体溃烂而死。六日前的那个雨夜,刚好是最后期限。服了解药之后,虽清醒,但还走不了路,便约定好次日傍晚时分来接应。”
“六天前……十二个时辰?”
陆观南推算时日,蓦然一动,狭长的眼睛睁大,心跳加速。
那不正是他被关入织蝉司的时间段吗?第二日陆渊向天熙帝求情……所以真的是阿凌?与陆渊以光阳侯遗信作为交易,救下了本该死在青松苑的自己。
胸口鼓动着的情绪急切地破土而出,以肆意的姿态狂轰乱炸,横冲直撞,最后炸开一朵上元夜最璀璨的烟花。
终于出了树林,陆观南快步如风。
闫庚只得小跑才能跟上,“你怎么不继续问了?”
陆观南没理会他。
脑中不断闪过几个人的面貌。
陆渊、偷信的黑衣人、尤承,这三个人围着河岸上的尸体。
陆观南懊恼甚至焦躁地发觉,他所解开的疑点,目前似乎与尤笠之死毫无关联。他必须还要知道更多的事情,尤其是关于尤笠……
“你会轻功吗?”陆观南突然问。
闫庚不知他什么意思,“会,不过世子说,我这几日须得少动武,先恢复身体。”
陆观南瞥了他一眼,“五天还不够吗?追上来,若是跟丢了,你便自己回祁王府。”
说罢,陆观南微微用力,踩着旁边的一块石子,借力上移,催动内力,运轻功踏叶而飞,身姿灵巧而有力。闫庚没想到他就这么飞走了,忿忿不平,却也不敢耽搁,急忙追上去。
这一路很快。
原本两个时辰方能回到祁王府,现在一个半时辰,他们便到了。
陆观南将闫庚从王府逐渐荒废的偏门带进去,让他换上提前准备好的下人装束,先藏在柴房里。
“过会有人来接应你。”
闫庚还想再问问凌纵的情况,对方人已经走了。闫庚这才注意到他黑色劲衣的衣袖上不知如何沾了血。
简单处理完裂开的伤口,陆观南想先去找祁王商量一下,探听情况,但被告知祁王刚从京兆府回来,没待多久又进宫面圣去了。
祁王最是爱子,此时也正急于查案。
陆观南如今身份,若无人领着,怕是京兆府的门都进不去,更别谈看到尸体了。只有等到黑夜,他才有机会偷摸着进去。
距离入夜,还有三个时辰。
陆观南便去了东梧阁,引开守卫,循着那天夜里的记忆,摸到床里的机关,往下一扣,床尾便凹陷出一个方形盒子。
锁还挂在上面,陆观南拨弄了一会锁,直接拿剑柄撬开,漆盒里空空如也。
被黑衣人拿走的信,与陆渊做交易的信。
他去织蝉司见阿凌,提及这件事,当时阿凌的表情并没有多意外,反而更在意他装睡的事。由此看来,阿凌极有可能猜到会有人偷信……
陆观南将漆盒放回原处,扣下机关。黑衣人拿走的信,可能是假造的。那么陆渊的信呢?
陆观南坐在阿凌的床上回想细节,余光瞥见枕头旁的话本,《桃花孽缘情》。
随手一翻,每隔几页就有凌当归的批注,几乎都是吐槽剧情狗血拖沓,但也会勾勾画画,不吝赞美词句如诗如画之类的。
陆观南不由笑了笑,带着这书去了缥缃堂,找到原先那个凌纵的笔迹,两相对比,竟如照镜。
看来阿凌既在模仿笔迹上,倒是颇有天赋,也足够谨慎。
陆观南合上话本,视线自然而然地落在作者的名字上——撷花居士。
第96章 李十三
绵长的漱河,流经雀仙桥,将一条街隔开,一边通向纸醉金迷的花月街,一如繁华盛世之不朽景象;另一边再多走半个时辰的路,便是清风街,悠长静谧,沿街两旁多有小巷,有曲径通幽之妙。
李十三提着一袋捆得四四方方、极为端正的油纸包,纸上印着“赵记果脯”,字如行云流水,飘逸自然,是宜国书坛一贯推崇的俊秀之风。
李十三与清风街上几个住户打招呼,寒暄几句,顺便诉一番在祁王府受的罪,一副不堪多言、欲言又止最后只得摆摆手的凄苦。
几个住户悄悄谈及凌纵一事。
“这祁王世子无非就是仗着自己皇亲国戚的身份,这些年来做尽了恶事,这下也算是落得报应了。听说死的那个人是鸿胪寺卿尤大人的独子,鸿胪寺卿天天去陛下宫前哭,有一回还哭得晕过去了,叫织蝉司给抬回去的。”
“杀人偿命,祁王世子这个祸害死了,简直大快人心!”
“诶!这话说得太早了!鸿胪寺卿毕竟只是三品官,哪及得上陛下的亲弟弟祁王?再怎么说,这陛下、祁王、世子是一家人,哪能真为了外人,杀了自家人?”
“可是祁王如今失势……”
李十三咳了一声,小声提醒他们:“诸位,还是莫要再提此事了,万一叫织蝉司的那群影子知道了,后果不堪设想。” 网?址?发?B?u?y?e?ǐ???μ???e?n???????????????????
几人赶忙住嘴,随意寒暄几句,便散开了。
李十三转身入巷,弯弯绕绕,回到自己的书铺。他的书铺在巷子里,位置又偏,常年晒不到太阳,也不会为自己揽客,故而平时没几个人来光顾,门口挂着的“李氏书铺”四个字显得极为冷清。他摸了摸门锁,没有被动过的痕迹。李十三没有多想,抽出钥匙开了锁,下意识反手关门,落锁。
屋子里黑黢黢,一点光亮都透不进来。
李十三早已习惯,正要摸黑点上灯油。书墨混含着纸张的熟悉香味被锁在屋子里,愈发浓郁,李十三深吸一口气,顿感心神舒畅。
忽然他呼吸一滞——他闻到了一丝不属于这个屋子里的气味。
苦涩的药与松林的清香,甚至还有血的味道