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清楚表情,道:“母亲……没有撑过年关便走了,父亲觉得这一切都是他的罪过,是他害得母亲受苦。”
他的声音越来越小,道:“过年的那天夜里……父亲上吊自缢了。”
叶宁听到这里,心头一拧。崔岩如今才二十出头的模样,三年前,放在现代他就是个未成年的少年,母亲和父亲接连去世,这样的打击实在太沉重了。
崔父受不了发妻为他而死的伤痛,加之崔家负债累累,一时想不开,竟然撇下了儿子,自缢上吊了。崔家的亲戚虽然很多,但是没有什么善茬儿,听说崔老爷和崔夫人死了,全都是上门瓜分家产的。
崔岩嘴巴笨,不会说话,从来都不是经商的料子,那些亲戚欺负崔岩年轻不懂事儿,这个也瓜分,那个也瓜分,连崔家的一块石头都不给崔岩剩下来。
崔家的佣人家丁走的走,散的散,最后只剩下崔岩一个人。
崔岩道:“我并非是故意来给东家找晦气,实在是……吃不饱饭,听说这里在招工,所以才腆着脸上门。”
崔家的父亲是上吊的,这听起来实在不光彩,在生意人眼中更是晦气,崔岩道:“东家若是不愿,我立刻便离开这里。”
他说着,有些惊讶的看向程昭。
程昭竟然哭了,两眼通红的抹着眼泪。
“你……”崔岩震惊:“你哭什么?”
程昭摇头道:“太惨了!”
叶宁叹了口气,程昭平日里装作没心没肺的模样,但其实他也是个苦命之人。程昭乃是京城程家的大少爷,他的姑母是皇后,本该锦衣玉食,养尊处优的。
只可惜……十常侍动乱,程皇后被逼死,程家因为是外戚,惨遭屠戮。程昭的父亲和哥哥们,因为不屈服于十常侍,在狱中选择自尽,只剩下程昭这个“不成才”的没有人注意,这才偷偷的逃出了京城。
因而程昭听到崔岩的父亲,也是自尽的,心中难免牵扯到了往昔的疼痛,借着哭了出来。
叶宁掏出帕子递给程昭,道:“擦一擦罢。”
“谢谢主子!”程昭接过来,刚要擦大鼻涕。
蒋长信一把抢过来,将另外的帕子塞在他手里,换走了叶宁的帕子,折叠整齐,塞在自己的秀囊之中。
程昭:“……”啧!
叶宁对崔岩道:“我没有嫌弃的意思,你可以继续留在我的铺子里做工。” 网?址?发?布?y?e?????ǔ???€?n????????????.?????м
崔岩惊讶的道:“当真?”
叶宁点点头:“作为一个东主,不说一言九鼎,那也是一诺千金的。”
崔岩道:“多谢东家。”
叶宁又问:“你家以前是开酒楼的,那你本人会不会做厨?”
崔岩挠了挠后脑勺,道:“不瞒东主,其实喜欢做厨的是我的母亲,我父亲见母亲如此爱理膳,所以才开了很多酒楼……我与母亲学过一两手,不过……不过母亲说我太笨了。”
崔岩说着,有些不好意思。
叶宁挑眉:“太笨了?”
崔岩点点头道:“母亲说我木讷,不懂得变通。”
崔岩这个人的确很笨,他不常说话,是因为不知道要和别人说什么,加之他长得高大凶悍,很多人看到他的外表,便绕道走,一点子也看不出是个做厨之人。
崔母交给崔岩地三鲜,崔岩便只会炒地三鲜,若是其中没有了木耳,用其他食材来替换,崔岩便不会了,他只能用木耳炒,换一点子都不行。
崔岩道:“母亲说我又木讷,又死脑筋,不适合做厨……”
叶宁笑起来,道:“原是如此,那又怎么样,起码你能分得清盐和糖,算什么木讷?有些人连糖和盐都分不清楚呢。”
程昭擤了鼻涕,擦了眼泪,转头对蒋长信道:“主子爷,您分的清楚盐和糖么?”
蒋长信嘴唇不动,道:“你不说话,没人把你当哑巴。”
崔岩点点头,道:“这我可以分清楚,分的很清楚。”
叶宁道:“即使如此,也方便了,从今儿个开始,你不要在堂上做工了,去后厨帮衬,我正好需要一个帮厨。”
叶宁当即带着崔岩进了后厨,把黄焖鸡米饭的做法教给他,崔岩一一记下来。
叶宁道:“你试试看。”
崔岩答应一声,十足麻利,一丝不苟的开始做厨。很快黄焖鸡米饭便出锅了,叶宁让大家伙儿都尝一尝,品鉴品鉴崔岩的手艺。
程昭赞叹道:“诶,和主子做的好像!”
蒋长信也吃了一口,道:“还是宁宁做的好吃!”
叶宁拿起筷箸,尝了一块菇子,又尝了一块鸡肉,最后稍微点了一点汤头,将筷箸含在口中轻轻的啜。
蒋长信看着叶宁品尝的模样,不似程昭那么囫囵吞枣,十足的仔细斯文,尤其是他含住筷箸的模样,愣是令他喉咙干渴,心跳加快。
叶宁点点头,有些惊喜的看向崔岩,道:“配比一点子也不差,味道几乎做的一模一样。”
崔岩挠了挠后脑勺,让他创新他是创新不出来的,但是让他照着做,崔岩是有这方面的天分,加之他本身一丝不苟,所以做出来的菜几乎一模一样,若不是味蕾灵光的大拿来品尝,根本品不出任何差距。
叶宁要开新的铺子,正需要这样的人手,不然他一个人怎么忙得过来?
叶宁惊喜的道:“崔岩,你想不想学厨?”
崔岩为难,微微蹙眉,道:“我太笨了……”
叶宁道:“我只问你,你想不想学?不管别人怎么看你。”
崔岩点点头,道:“想。”
他的父亲不知道,他的母亲也不知道,其实崔岩很喜欢做饭,只不过他长相凶悍,和做饭这种事情格格不入。
叶宁道:“那我若收你为徒,你可愿意?”
崔岩下意识抬头去看叶宁,他其实是面相敦厚老成之人,只不过一直皱着眉,沉着脸,所以让人误以为他是个很不好相与的人。
崔岩使劲点头,差点忘了说话。
蒋长信:“……”
权浅好不容易回江南了,没有跟着叶宁来云江镇,打发走了一个,怎么又来了一个?
程昭轻轻扒拉着蒋长信,低声道:“主子爷,不好啊!这个崔岩,长得又高,又壮,虽然面相普通了那么一点点,但人家会做饭啊!”
蒋长信抬手揉了揉额角,头疼。
叶宁新收了一个徒弟,年纪比叶宁还要大,怎么看也不像是个徒弟。
崔岩老老实实的唤道:“师父。”
叶宁点点头,觉得自己的新徒弟还挺乖巧的,道:“你平日住在何处?”
铺子的伙计都不住在店里,白日来上工,晚上打烊之后便离开了。
崔岩垂下头,道:“住在……住在两条街后的桥头下面。”
崔家败落了,家产也都被瓜分干净,以前的大宅子也用来抵债,崔岩身无分文,这三年一直都是流落在外做苦力,根本没有固定的居所。
叶宁发话道:“程昭,你回去给崔岩收拾一间屋舍,让他住下来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