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只是近来他手头事务繁忙,朝堂之上也风声愈紧,实在不是个关起门来好好教孩子的时机。

换做平时,他很乐意多花些时间精力和明瑾慢慢磨合。

可从魏淮今日的言语表现来看,太子似乎,已经无法再容忍二皇子的存在了。

或许先前太子还会看在手足之情的份上,放过二皇子一马;但这次废立教会了他,何为赢则生,败则死。

二龙相争,这是他想要看见的局面。

但,不是这么早。

明瑾还没有成长起来,这世道就要乱了。

脚下之路漫漫,前方尚不明朗,自己究竟能走到哪一步……就连晏祁自己都不确定。

千头万绪,最后化为了一声微不可察的叹息。

晏祁揉了揉明瑾的头,敛去眼神中的复杂沉晦,一如从前般淡淡一笑:“乖一点,我很快就回来。”

门在明瑾的眼前关上了。

明瑾眨了眨眼睛。

宁先生方才,为什么突然情绪低落了一阵?

难道……

是因为不想和他分开吗!

休息了一会儿,已经恢复大半精力的明瑾瞬间支棱起来。

他为自己这个猜测暗自窃喜了一阵,决定等今晚入睡之前,一定要再给宁先生一个爱的抱抱。

爹说过,夫妻之间,就该同舟共济。

夫夫也一样!

在心中默默做出了决定后,明瑾重新把视线投向屋内。

之前因为对女侠和女侠手中的横刀心怀畏惧,他很谨慎地没有到处乱翻乱看,哪怕动了什么东西,也会第一时间恢复原样。

但现在不一样了。

——他有宁先生做靠山啊!

明瑾哼着小曲儿,掀起竹席,跪趴在地上,从东南方向开始,一寸一寸地摸过去。

他躺在上面的时候就察觉了,底下肯定有暗格,就是不知道究竟装了什么……等下,这是什么!?

明瑾捧起一个用金漆绘着鸳鸯交颈的木匣,不过巴掌大小,造型十分精致,有些疑惑地打量了一番,轻轻一推——

木匣竟被他直接打开了。

里面装着两枚铃铛。

小的有龙眼大小,大得比核桃还要大一圈。

明瑾拎起那个小的,还没等摇晃,突然它就自己叮铃作响地颤动起来,把他吓了一跳。

难不成,有鬼?

他吓得把手里的铃铛一丢,铃铛落在地上,竟颤动得更加厉害了,明瑾足足等了一炷香的时间,它才慢慢恢复平静。

他眨了眨眼,心里开始抓心挠肝地好奇,凑过去重新把它捡起来,试验了几遍,终于找到了关窍。

这东西,若是挂在自己的长命锁底下的话……

明瑾不禁畅想起来。

他老早就想换了,娘给他的长命锁哪哪都好,用料材质皆为上乘,就唯独那铃铛历经岁月磋磨,磨损得有些严重了。

说干就干!

潜入内院的时候,因为怕铃铛响被人发现,明瑾就将它摘下藏进了怀里。

宁先生心细,教他凫水的时候还特意问了一嘴,估计是怕他把贵重物品弄丢了吧。

明瑾心想这东西可不能丢,否则娘真的会把他的屁股揍成八瓣,一边动作飞快地将居中的铃铛拆下来,换上这枚在他眼中无比神奇的“自动铃铛”,然后,美滋滋地把它戴在了脖子上。

山腰落日,雁背斜阳。*

天色渐暗,清沐坊里也热闹起来,隐隐有唱念做打的声音从外面传来。

明瑾托着腮,坐在台阶上,竖起耳朵听了半天。

晚风拂过鬓发,摇动满园松柏绿树,他望着头顶水溶金般的苍穹,等得望眼欲穿——

宁先生,好慢啊。

每逢年关,娘总是感叹岁月不等人,眨眼间一年又过去了。

可他怎么觉得,只要是上学念书的时候,哪怕只是一月、一天甚至是一个时辰,都是如此漫长呢?

哦对了,现在还要再加上一个等宁先生回来的时候。

唉,好想时间再过快一些啊。

他要是能早点长大就好了。

晏祁是一个时辰后回来的,彼时已月挂林梢。

进门时他第一时间扫视了屋内陈设,诧异地发现竟然真跟走时一样,看来明瑾这次说到做到,真的很乖。

“给你带了晚膳。”他说,“被褥的话……”

“不盖也行!”明瑾赶紧道,“或者先生分我一个被角就够了,我火力大,不喜欢捂得严严实实的,盖个肚皮就够了。”

“随你吧。”

晏祁淡淡道。

他一直觉得养男孩要糙养,条件刻苦可以克服,偶尔的摔摔打打也是有必要的。

更何况魏淮为了讨好他,还是下了血本的。

这里是清沐坊最好的屋子,边上的温泉更是附近最大的一处泉眼,若不是他主动开口拒绝,急着回来见明瑾,估计后面魏淮还会给他准备什么“美人共浴、鸳鸯戏水”的环节。

只是合盖一条被褥而已,哪里叫吃苦,该叫奢靡才对。

“先生吃了吗?”

“吃过了,你自己吃吧。”晏祁还在想着白天发生的事,有些心不在焉地回答。

“嗡……嗡……”

什么声音?

他皱眉望去,视线落在明瑾身上,瞳孔骤然一缩。

明瑾注意到他的目光,甚至还颇为得意地挺了挺胸膛,方便宁先生看得更清楚些。

看,他的新铃铛!

“你从哪儿找来的这腌臜东西!?”

晏祁霍然起身。

他怒意盎然地拧紧眉毛,双眼死死盯着明瑾胸前的那枚尚在兀自震动的缅铃,只觉得仿佛有一股血液逆流而上,直冲头顶。

若是出去被人瞧见,这已经不能算是有伤风化了,该是卑鄙下流、败德辱行才对!是一辈子都洗不清的污名!

明瑾被他的反应吓了一跳,还没来得及回答,晏祁便上前一步,一把抓住他的肩膀,冷声道:“现在,立刻,给我把它摘下来!”

“为什么?”

明瑾一向对宁先生言听计从,但这次却没动。

因为他觉得很委屈——好好的,宁先生做什么要对他这么凶?他又不知道这铃铛是干什么用的,有话好好说不行吗?

“为什么?”晏祁怒极反笑,“你连这东西是什么都不知道,就敢往长命锁上挂?你知不知道,这玉锁可是——”

他突然闭上了嘴巴,深吸一口气,胸膛上下起伏一阵,竟奇异地冷静了下来。

“看来,是我这几次见面对你太过宽容了,让你对我有了一种误解。”晏祁冷下脸来,退后两步,“把那玩意儿摘了,然后脱裤子。”

明瑾瞬间瞪圆了眼睛。

他再傻,也知道宁先生这话是什么意思。

虽然不知道为什么,但宁先生是真的生他气了——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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