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能是他授意文叔编纂出来,就为了让自己死心,老老实实待在这里的谎言。
即使这话是真?的,晏祁现在当真?不在京城,那至少宁王府肯定也少不了他的亲信在管事。
明瑾觉得那个人选八成就是木云了。
若是她代理掌管宁王府,那对自己来说,倒算得上是一件好事。
明瑾一边想一边下了床,走到院子里,探头探脑地观察了片刻,然后?抱起一摞柴火,默默地回了房间。
一个时?辰后?。
“走水啦!走水啦!”
明瑾咚咚咚地锤院门:“文叔快开门!屋里都烧起来了,赶紧叫几个人过来一起救火!”
滚滚浓烟直冲云霄,文叔也顾不上太?多,着急忙慌地开了锁,先抓着明瑾上下打量起来:“少爷您没?事吧?”
“没?事,快,先救火!”
明瑾指了指正?在冒烟的屋内,这会儿四面八方已经聚集了不少人,文叔忙着招呼着几个青壮在水井里提水,还有几个妇孺孩童在门口探头探脑地张望着。
趁这个机会,明瑾把自己从树上捉来的几只毛毛虫放在了他们的肩膀上,然后?指着其?中一人的肩膀大叫道:“有虫!”
“啊!!!”“哎呦要死喽!”
众人惊吓得手忙脚乱地拍着冲,根本顾不上盯着他,明瑾毫不犹豫地在脸上抹了把墙灰,趁乱扭头就跑。
“呼……呼……”
他也不知?道自己究竟跑了多远,因为货郎说过,这一片基本都是宁王府的眼线,明瑾根本不敢赌——这是他仅有一次的机会,若是这次再被抓回去,那他就真?的没?招了。
直到肺部传来火烧火燎的疼痛,浓浓的铁锈味涌上喉咙,明瑾终于停下脚步,撑着双膝,拼命喘了两口气。
等他抬头,望着周遭陌生的街巷,不禁露出了迷茫的神色——
这是给他干哪儿来了?
事已至此,也没?办法了。
明瑾只能硬着头皮往前走,希望等下能找到路人问?问?路,但现在天色已晚,大部分?行?人都回了家,他走了半天,才看到前方亮起一片隐约的灯光,估计是居民居住的区域。
走近了些,明瑾发现他们似乎正?在围坐着桌边吃饭。
热气腾腾的饭菜香气自门缝中飘来,明瑾咽了咽唾沫,摸了摸饥肠辘辘的肚子,安慰自己等回家就好了。
再仔细一听,男主人一边教训儿子不可挑食,一边和妻儿讲着最?近城里发生的事情。
明瑾原本打算上前敲门的动作停下了,默默地走到门外,竖起耳朵听了起来。
近来城中最?大的八卦,自然是二皇子谋逆一事。
这男主人看样子是个做生意的,消息来源也比一般人要广些,他先抱怨了一通近来城里的乱象,说生意不好做,原先很多靠傍着二皇子大腿经营的酒楼都要不行?了,又说其?中哪个家伙别看成天大鱼大肉吃着,风光得很,私下里不知?道欠了多少款来充阔气呢。
他的妻子听完,问?道:“我听说,就连富如?明家,也被此事牵连了?”
门外的明瑾瞳孔一缩,不由得又凑近了些。
“是啊,明家一倒,城里不知?道多少牛鬼蛇神弹冠相庆呢,”那男主人不屑冷哼,“但要说给钱最?爽快的,还得是明家,剩下这帮人,铁公鸡都算在夸他们了!”
他感叹道:“可惜啊,明家当初用了二十年时?间在江南立足,眼见他起高楼,眼见他楼塌了,今儿我路过他们家门口,里面那个惨哦,啧啧,看来这次锦衣卫是动真?格的了,从前就算抄家,哪有速度这么快的?”
明瑾不知?道自己是怎么离开的。
他浑身?的血液都像是被冰冻住了一般,之?后?屋里传来的声音,也像是隔了一层膜,模模糊糊的,听不真?切。
云散去,月光洒落街道。
明瑾独自一人,站在空荡的街道上,呆呆低头看向自己脚边的影子,忽然莫名?打了个寒颤。
他是一个人了,明瑾从未如?此清晰地认知?到这一点。
但他仍不死心,心里想着或许是以?讹传讹,又或许只是那男主人看错了,明家大门敞开只是在做大扫除……
他闷着头继续向前走,终于在街上找到了一个落单的行?人,问?出了明家所在的方位。
那行?人显然也知?道明家发生的事情,可能是他的神情太?过狼狈可怜,还以?为他是明家的下人,便宽慰道:“只要人没?事就好,大不了再换个主家做工嘛,虽然明家给的钱多,但这年头,能混口饭吃就行?了,计较太?多也没?用。”
“不是主家。”明瑾低声道。
行?人疑惑地“嗯”了一声,但明瑾没?有再多说,只是向他道了声谢,随即便朝着那个方向大步走去。
他越走越快,直到奔跑起来,将身?体的每一处都榨至极限——只有这样,才能减轻一些心中撕心裂肺的痛苦。
根本不是什么主家,他想。
那是他的家!
悬起的心,在明瑾来到明家时?,终于沉沉地砸在了地上。
他脸色惨白,不可置信地望向这个自己曾生活了十几年的地方,到处都是一片狼藉,家具、书籍、娘的梳妆台和爹的那些珍藏……全部都没?了,剩下的一些边角料被人随意丢弃在地上,肆意践踏,和他的心一样碎成了无数片。
明瑾踉跄着扶着门走进去,看到了地上残缺的灯笼里还燃着微弱的烛火,他走过去,弯腰拾起灯笼,面无表情地朝着里面走去。
整座府邸,空无一人。
但明瑾却并不觉得害怕,他太?熟悉这里的一草一木了,即使被人破坏得几乎看不出原来的样子,他闭着眼也能说出那里曾经有什么。
这条廊道走到尽头就是爹娘的卧房,边上是阿囡的,因为娘怕她晚上做噩梦,特意让她睡在隔壁;
拐过弯,是他的房间,门槛上的划痕,是被他小时?候用刀刻出来的,为此娘还打了他一顿。
但事后?娘又后?悔了,给他在后?院里栽下了几颗樱桃树,从此年年硕果累累。
明瑾的脚步停在了庭院之?外,他望着伫立在夜色之?中的风亭,和周围歪七扭八倒塌的树木,沉默了许久,走到了亭子里。
亭子里的石桌上,还有用刀刻出来的棋格,很多年来,他都和先生在这里对弈下棋,煮酒谈天,春夏秋冬四季,望着院中的海棠树发呆。
但现在海棠树大多都被连根挖走,只剩下了几颗没?人要的,枝丫也大多被砍断。
“……哥?”
一道弱弱的声音从远处传来,明瑾浑身?一震,几乎要以?为是自己的幻听。但当他抬头望去,看到趴在墙头红着眼睛的阿囡时?,一行