分卷阅读26


就这样吧。

就到此为止,彻底结束吧。

心中郁气在做出决定后渐渐平复下来,拂珠平静道:“那我喜欢琼树,你现在就种给我看。”

出乎拂珠意料,乌致居然说好。

拂珠不自觉握紧手中泉眼。

不太对劲。

他是又被谁给附身了吗?

疑惑间,乌致已揽着她起身。

只见他目光掠过周遭那些在他灵力扫荡下或拦腰斩断,或连根拔起的断木,低头问她:“怎么种?用春生秋杀曲?”

许久没从他口中听到春生秋杀曲,拂珠不由问:“你已经练成了?”

春生秋杀曲——

万音宗的镇宗灵诀。

相传是数千年前,有人为习得天下万音而四处云游,途经东海洛城时,是夜,春日,此人观得洛城那条千八百里长的洛河奔流入东海,汹涌澎湃、波澜壮阔,恰应古诗“春江潮水连海平,海上明月共潮生”的景象,此人心有所感,遂入东海、登蓬莱,择一无主之地入定悟道,不久便有春生秋杀曲,再有万音宗。

如今数千年后,万音宗虽暂且无法与凌云宗那等庞然大物比肩,但普天之下,任谁提起音修宗门,头一个要讲的必是蓬莱万音。

按理说,万音宗壮大到现今这种程度,很大原因是因为春生秋杀曲。实则不然。

原因无他,春生秋杀曲的修成条件实在是太苛刻了。

根骨、天赋、悟性、机缘等,缺一不可。

如北微,也如宗主嬴鱼,更如常年隐居闭关的太上长老们,这些人的天赋自然不低,悟性也好,可纵观这几代,没一个修成春生秋杀曲。

至于拂珠这一代,拂珠自己是不走音道的,不过她知道师兄独孤杀有在尽力攻克。独孤杀先前说有了感悟出宗云游,就是为悟春生秋杀曲而游。

乌致也有参悟。

只是早年他说内容太过深奥,还不到修炼的时候,拂珠就没再问,直至今日他主动提起。

“勉强算成了吧,”乌致仍旧漫不经心的,“不若趁此机会,我弹给你听?”

尽管他言语间好像没把这等能让全宗上下大喜的事当回事儿,但拂珠还是恍然,他其实是想跟人炫耀。

而她无疑是最适合的那个听众。

剑胆琴心,她有剑胆,自然也有可听他奏乐的半副琴心。

“好。”拂珠说。

她顺势脱离乌致怀抱,一步步慢慢地退,同时不动声色地观察周围。

退开足有数丈远,方寻了个易守难攻的绝佳之处。

藏在袖中的手并拢成剑指,虚虚点在泉眼中心,确保随时都能动手了,拂珠抬眸,看乌致调整坐姿,取出她送的那把七弦琴置于膝头。

也不知乌致对这琴是有多爱惜,崭新得跟她刚送给他似的。

“还没给琴取名字吗?”拂珠问。

“没有,”乌致看琴的目光犹如在看此生挚爱,“总觉得这世间,无一字能与此琴相配。”

拂珠不语。

乌致也没再开口。

双臂自然平伸,修长十指悬于丝弦之上,他要开始奏琴了。

此次未净手、未焚香,此地景色也不甚优美,身前身后皆是断树残花,空气中更弥漫着股挥散不去的焦糊味。

拂珠也没像往常那样守在他身侧。

她远远站着,遥遥看他,神色清冷。

可能她真的很生气吧。

乌致这样想,指尖轻轻一勾——

“铮。”

起调最初是极清幽的一声,似解了冻的泉水流经浅石滩,淙淙而响。

有花苞自沉寂了一整个冬天的枝头上缓缓绽开,地面草色青青,此乃春生。

——拂珠看到周围光秃秃的树桩有新芽正慢慢冒出。

渐渐的,乐音转向欢快,枝头花团锦簇,水中鱼虾追逐嬉戏,万物复苏。

刹那草长莺飞,万紫千红。

——拂珠看到那些新芽长开,而后新叶抽出,死去了的琼树正在重新活过来。

再接着……

“嗷吼!”

突然暴怒的一声狼嚎传来,拂珠回头,就见有道灰光由远及近,极快地自天际掠至她身边。

然后未作停顿,以更快的速度朝前方乌致扑去。

是白近流。

乌致没抬头。

他仍在奏琴。

却有肉眼可见的一道乐音自他指尖浮现,被拂珠看了个清楚。

随着乌致再度拨弦,那道乐音离开七弦琴,以后来居上之势与半空中的灰光猛然相撞。

“哗!”

恰此时,泉眼里有水浪呼啸卷起,拂珠出手了。

身为饲主,拂珠如何不知幼年期的白近流根本扛不过乌致随手一音。

以乌致的能力,他这一音完全杀得死白近流。

幸而拂珠一直防备着,早早凝出剑意藏于泉眼内,才能在这么千钧一发的时刻,对白近流施以援手。

水可穿石。

但见不过瞬息,泉水已见缝插针地汇入乐音与白近流之中。伴随着“嗡”的一声鸣响,就在乐音即将侵上白近流身体之时,拂珠剑意已然凝成了把虚幻之剑。

是为水中剑。

水中剑激射而出,霎时犹如剑刃与琴弦碰撞,尖锐刺耳的崩裂声骤然迸发,乐音被彻底扰乱,停在空中动弹不得。

拂珠这蓄力了小半支春生秋杀曲的水中剑堪称非同凡响,当是时,不仅乐音被镇住,白近流也嗷地惨叫一声,被泉水逼出狭小战局,扑通掉到拂珠跟前。

白近流反应很快。

确认自己是坐到了实地,它蹭了下屁股爬起来,两只前爪抱住拂珠脚腕,开始嗷嗷地哭。

呜呜呜姐姐好狠!

白白屁屁好疼!

看白近流哭得惨烈,拂珠怕她走动会让它屁股更疼,只好站在原地没动,问:“怎么跑过来了?”

白近流有问必答。

它扯着嗓子嗷嗷地说离姐姐近,有听到琴声,它认出是臭坏坏的琴声就立即过来了,绝不能让臭坏坏在它的地盘上欺负姐姐!

还没嗷完,前头琴音骤停,乌致开口了。

“又是你。”

他声音比这初冬的北风更冷:“还真是护主心切。”

乌致这么一说,白近流瞬间止住哭嚎。

刚刚还在跟拂珠卖惨说好疼的小屁股灵敏地动了动,白近流转身,盯着乌致看了很久。

直看得乌致面色愈发冰冷,它才嘴巴一噘。

顿时“呸”的一下,一口掺杂着不知被白近流藏了多久的鱼骨碎块,显得内容十分久远也十分丰富的口水,越过它与乌致之间的距离,极为精准地落在了乌致脚前。

天地间,陡然变得寂静了。

作者有话说:

掐指一算,差不多可以开始倒计时了

作话见证,我今天就开始存稿!!?

第16章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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