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原来不是真的花,是灵识化成的。”

灵识里无疑还含有别的东西。

拂珠低下头,轻轻抚了抚这抹白光。

白光似有神智,亲昵地蹭拂珠指尖,而后环上她手腕,与温凉玉石贴在一起。

拂珠若有所感。

她该走了。

遂同楚歌峰弟子道了谢,没等对方再说些什么,她身形散去,已是离开恶鬼窟。

徒留楚歌峰弟子在原地伫立良久,唏嘘不已。

回到万音宗时是凌晨。

蓬莱这边没下雨,到处都静悄悄的,天地一片寂然。

越女峰人少,就更显寂静。

拂珠便也静悄悄地进了琼花林,随意寻了位置坐下。

才坐好,腕间白光就迫不及待地冲上来,在她眉心处游离。

“是快消散了,才这么急吗。”

拂珠喃喃自语着,摸了摸尚存一丝热意的玉石。

然后顺应地闭上眼,任由曲从渡遗留的这抹灵识进入她识海深处,将他自从入魔后,对人生的感悟,以及对大道的感悟,悉数灌输给她。

那一瞬间,拂珠感同身受般体会到极致的伤,极致的悲,极致的哀,还有……

极致的平静。

拂珠这才知道,原来曲从渡自戕的时候,是很平静的。

平静到近乎从容。

拂珠也逐渐变得平静。

平静到最极致的时候,她睁开眼。

还是凌晨时分,越女峰犹静悄悄的,却也白皑皑,原是拂珠感悟得太久,久到蓬莱仙岛下了场雪,雪花与琼花绵延成无尽雪海,天地更加寂然。

便在这寂然之间,似有什么断裂声响起,紧接着是破风声,有人来了。

拂珠看过去。

是乌致。

瑶林琼树间,玄衣的尊者负琴佩剑,踏雪而来,最是渊清玉洁的神仙之姿。

而他眉头紧锁,眼底猩红,神情忽悲忽喜,周身气息亦起伏不定,他道心又在大动。

这回道心大动的原因——

“你身上有姻缘线。”

乌致在拂珠面前站定。

他手中虚虚握着截红线,正是姻缘线。

此刻这半截姻缘线忽明忽暗,即将消逝。

不过每每光芒亮起,便直指拂珠,表明断掉的另一半姻缘线的主人是她。

这指向太明显,佐证先前乌致对她的全部怀疑。

“……你是凝碧。”

乌致哑声道。

他看着她,眼底猩红之意更甚,像是下一刻就能淌出血。

拂珠没说话。

她平静地回视乌致,心里也从容。

从容得听到乌致问她,为何一直隐瞒身份不告诉他,为何不与他相认,她也能付之一笑。

“为什么要告诉你?”她笑着道,“我好不容易才活这一世,告诉你跟你相认了,让你再杀我一次吗?”

乌致一滞。

他道:“我……”

我什么,他说不出口。

当年她死于他手,这点他绝对无可否认。

他神情一瞬变得狼狈之极,但很快,他取下负在背后的那把她送的焚琴,重重一跪。

这一跪,脊背皆弯,傲骨尽折。

这于曾经的拂珠而言,如山巅雪岭般高不可攀的人,此刻以极其狼狈的姿态跪倒在她面前,捧着琴哑声哀求道:“当初、当初是我不对,这些年我一直在后悔……要怎么做才肯原谅我,你说,我做。”

拂珠听了就笑了。

她说:“我要你死。”

话落,她拔出他佩在腰际的哀剑,毫不犹豫,也毫不留情的,一剑刺入他胸膛。

此一剑,禁他修为,断他命脉,毁他元神。

他为她焚琴煮鹤又如何?

为她哀梨蒸食又如何?

总归他杀了她,杀去她对他的情意,杀去她和他的百年。

过去百年已如烟。

拂珠将哀剑刺得更深了。

有血自伤口中流出,玄黑衣衫顷刻就被浸透。拂珠松开手。

乌致慢慢垂头,看着停在胸膛里的哀剑。

拂珠用他的哀剑杀他——

她不乐意脏她自己的手。

他眉目怆然,只得一手抱着琴,另一手将哀剑拔出。

顿时血如泉涌,他却感受不到疼痛似的不管不顾,径自丢下哀剑,取出条发带。

发带上绣有瑶琴,是很久以前拂珠买的一对,送了他这一半。

“我还、我还留着这个,”适才拂珠那一剑实在太重,他开始吐血,说话也断断续续,“你看,我还留着的,我没扔……”

说话间,泪与血混在一起,他哭了。

他朝拂珠膝行两步,边哭边道:“凝碧,拂珠,你看,我没扔,我真的一直都留着……”

他哭得狼狈,是此生从未有过的姿态。

可拂珠还是很平静。

她没有丝毫的动容。

只依言看了眼,应他道:“我的早就扔了。”

凡是和他相关的东西,发带也好,琼珠也罢,她全都扔了,一样没留。

她心里,早就没他了。

这时,似是因着失血过多,乌致怀里的焚琴往下一滑。

眼看琴要落到雪地,拂珠险险接住。

她接住了,放到腿上,认真端详这把琴。

如果没记错,这琴里还藏着她剖的两根琵琶骨——

“铮。”

琴音忽起,拂珠指尖触碰琴弦。

她开始奏琴。

这是她第一次奏琴。

虽是首次,但无疑她一点都不生疏。琴音泠泠淙淙,流畅动听,引人入胜,仿佛她打小就开始练琴一样,指法熟稔毫无错处,天生琴心确实非同一般。

乌致却渐渐怔住。

他面上露出茫然的空白之色。

他听出来了。

拂珠弹的,是春生秋杀曲。

不久,琴音渐歇。

拂珠按住琴弦。

她只弹了当初乌致弹给她的一半。

便如当初,只弹一半的春生秋杀曲没能救得了被乌致毁坏的琼树,而今这一半,也救不了将死的乌致。

没人能救得了他。

“还记得当初,你弹到一半走了。后来那次,我想让你弹,你没弹。”

“而今我自己会弹了。”

好像一直是这样。

从来都是他需要她,他依赖她,她却是从不需要他的。

过去,现在,未来,她永远都不需要他。

乌致听着,说不出话。

他已经没有说话的力气了。

手里也没了力气,他不自觉松开手,失去禁锢的发带被风吹走,被雪盖住,再寻不见。

“拂……珠……”

几乎是拼尽最后的全力,他喊出她的名字。

血和泪凝固着,化作零乱一团,他缓缓低首。

至此,时隔两百余年,轮转前世又今生,拂珠终于杀了乌致,为当初的自己报仇。

拂珠不知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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