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至于这其中涉及到的大燕戍边将士和无辜村民……

不,都不重要。

在政治面前,那些都不要紧。

“但归根到底,还是因为与我换帅……”秦邵宗突然往后一倒,手背遮在眼上,食指的指骨蹭过自己的断眉。

似乎有一道庄严的声音从远方飘来:“秦幽州,此子棕瞳长眼,天生断眉,生来损父克母,于亲族不利,注定六亲缘浅。”

“我觉得你说得不对。”忽然有人说。

她声音很温柔,并不多么掷地有声,却像春日的和风吹开了面前的黑雾。

秦邵宗稍顿,将搭在眼上的手移开少许。

黛黎听懂了他方才的未尽之意。

如果不换帅,他阿兄就不会被奸人所害,他长嫂也不会跟着殉情离开,云策和云姝俩兄妹也不会尚在年幼时就失了双亲。

她不知当年细节,不好评价换帅这件事,但于另一事上却有几分肯定,“当局者迷,其实我觉得云策或许是知晓当年的。他对生父景仰至此,时隔十多年也要认回去,证明那段记忆和感情从未淡去过。这样的孩子一定会竭尽全力收集和父亲相关的所有事,更别说那场变故至关重要。”

秦邵宗眼瞳收紧了一下。

“过往如何我看不见,但这几个月我观云策待你尊敬有加,并无怨怼。就算往后你们没父子缘分,他也一定会拿你当最敬重的叔叔。”黛黎大概能明白秦邵宗今日的反常。

秦云策及冠了,成人了。

这样有纪念意义的日子,本该受双亲的祝福和观礼,却因当年换帅一事,令他早早与父母阴阳相隔。

纵然换帅不是秦邵宗本人提出,但就像秦红英说的,她二兄心里有愧,也耿耿于怀。

不过要说秦长庚这人多想秦云策当他儿子,黛黎又觉得不尽然。

他更多的或许是身份转变的落差,又或是栽培落空的无奈。

“北国被你收服,昔日大仇已报,我想你阿兄泉下有知一定会很高兴。”黛黎拿过灯芯,引燃那盏熄灭的烛台。

光芒猝地亮起,暖融融的。

黛黎放好灯芯,转头看向还躺在地上的男人,忽然笑了笑,“其实也不一定是泉下有知,你兄嫂可能去了桃花源,过更好的日子去了……嗳,秦长庚你别拽我的袍子。”

衣袂掀起微风,两点烛火随之摇曳,融融的暖光在晃动。

她摔倒在他怀里,被他稳稳地接住。男人笑叹道,“夫人说得对,他们都去了更好的地方。”

“对了,我有一件事要问你。”黛黎试图爬起来。

圈在她腰上的长臂没松开,“何事?夫人但说无妨。”

他不松开,黛黎就小范围地转动,坐在他身上,从上往下地看着他,“州州和我说,最近纳兰开始教他读其他书,学修身齐家治国之道。秦长庚,是不是你授意纳兰这么做的?”

两盏小灯在后,黛黎的阴影将身下男人的面容笼住。

但他的眼在黑暗里泛着一抹亮色,她看到他勾起薄唇,“夫人猜得不假。”

不等黛黎问,秦邵宗慢悠悠说,“秦宴州那小子就算以前读过书,但他离开桃花源时才九岁。青莲教捡他是作刀用,又不是让他当那下凡的文曲星,识得几个字就够了,哪会教他别的文书。”

他突然轻啧了声,后面的话有几分嫌弃,“我堂堂秦氏族长,朝廷敕封的武安侯,膝下儿子岂能识得的字还没他自个的手指多。”

黛黎:“……”

①:《后汉书》

第134章 结发为夫妻

及冠礼结束后, 整个秦府彻底进入了忙碌的备婚状态。婚期定在明年开春,到时黛黎将从秦府出嫁,嫁到君侯府。

府中奴仆忙忙碌碌, 秦邵宗有时一整个白日都会待在君侯府,他回去勘察修葺进度。

几个小的要读书, 秦红英时常带着施溶月外出,去见昔时她在渔阳郡的手帕交,为女儿日后的如鱼得水铺路。

府上最闲的那个,反而是黛黎。

又宅了两日后, 黛黎实在待不住了, 带着念夏和碧珀一同出府游肆。她辰时出门,一去就是一个白日, 最后碾着夕阳的余晖才回来。

冬日昼短夜长,回来不过是一炷香的时间, 方才绘得像油画般美丽的天空已黑了个彻底。

房中点了灯,烛火熠熠, 明亮又暖和, 仿佛能驱散所有阴霾。

“夫人回来了?”今日的秦邵宗难得比黛黎早回,“在外玩得可舒心?”

黛黎随意说了句还行,而后除了大氅便坐在软椅上发呆,连一向被她嫌沉的金玉发饰都没有立马摘。

伺候黛黎这些时日, 念夏已深知主子不出门时不怎么喜欢戴金玉掩鬓, 她正欲走向黛黎,却见男主人对她挥挥手,示意此地无需她伺候。

念夏会意,福了福身退下。

秦邵宗坐到黛黎身旁,抬手帮她摘头上的镶琉璃云头凤纹金掩鬓, “夫人这神情,可不像你说的‘还行’。”

他几乎没做过这种事,金钗从乌黑的云鬓中离开时不慎勾了一条发丝,黛黎只觉头皮一疼,紧接着隐约听见“啪”一声微响。

好像有什么东西断了。

黛黎转头看着缠着青丝的金掩鬓,又看向面前男人。

秦邵宗:“……”

秦邵宗轻咳了声,“一回生二回熟,下回我保证让它空手而归。”

“君侯还是一边待着去。”黛黎拍开他还想伸过来的手,自己动手摘发饰。

“今日夫人似乎兴致不高。”他在旁边问。

黛黎动作稍顿,说了句风牛马不相及的话,“秦长庚,渔阳内有没有由官寺牵头的、负责收容乞丐之地?”

他说:“夫人说的是乞人?并无。郡中的乞人都是自行找落脚地,冬日多是住在破屋里,夏日则在集市堆起的鱼池里歇脚,待一早鱼贩营生再将他们赶离。郡中有许多由官寺牵头的招募工作,基本都是体力活,银钱虽不多,但从事者不至于连住草棚的铜板都攒不到。”

除去过于年迈、或身体抱恙难以工作的,其他还继续行乞之人,十有八.九都是懒病发作。

渔阳郡有四十多万的人口,一样米养百样人,当然不可能连一个乞丐都没有。

“难道夫人今日出府看到乞人了?北地冬季寒凉,那些个乞人若是宿在外,一个冬季过去还能剩多少不好说。”他语气平淡。

黛黎的眼角余光瞥见这人两手聚拢又稍分开,一直在动,不知道在做什么。

她扭头看,恰好见他手里捻了一根细长的青丝,随着最后一个结拉紧,两根折了几折的长发被绑在一起。

黛黎:“……你在做什么?”

他理所当然,“结发。难得今日掩鬓送来宝物,总不好浪费,你夫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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