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一碗饭。可是夫人答应他的请求了?”

酋时已至,窗外的夕阳层层变浅,已剩下微不可见的一层。房中点了灯盏,光亮融融,铺开一片暖色。

男人棱角分明的面容被暖色笼罩,褪去了往常的威压沉沉,他眼尾处虽有些岁月的浅痕,却分毫无损那成熟气场。

黛黎一看就知他此刻心情颇好,故意道:“确实答应了,不过签协约的可不止州州一个。”

他眉目微动,“哦?还有谁?”

黛黎只回他“你猜”两个字。

“既然夫人不愿告知,我唯有自己动手丰衣足食。”秦邵宗走到案几那边,开始找答案。

东西并不难找,夫妻俩放重要信件的小匣也有两个,秦邵宗刚打开第一个就看见了。

他将桑皮纸取出扬开,黛黎不知道他先看的哪一份,只见他似意外地挑了长眉,紧接着就笑了,笑容舒朗,“夫人做得甚好,就该如此。”

黛黎猜他可能先看到秦祈年那份了,“我与他们说,此事你不会插手,不管事况如何,去寻你也无用。”

“自然。”

长安。

作为一国之都,就算其他地方饿殍遍野,亦或满城皆是破瓦颓垣,长安也依旧会保持着到处摊贩熙攘,香车宝马络绎不绝之景。

这日,城中各望族的小娘子相约去踏青。春季已至,百花争研,正是踏春的好时节。

连串的车队穿过闹市,正欲驶向东城门时,突有一声轰天巨响从另一面传来。那声音极大,像是底下有巨龙不悦翻腾,连带大地都有一瞬似在鸣动。

“地龙翻身了,快从屋子里出来!”不知谁先吼了声。

川流不息的闹市顿时乱作一团,拖着车驾的马匹受到惊吓,嘶鸣地拉着车往前冲。

“怎么回事?快,快把马匹控制住。”

“是地龙翻身了吗?”

“咦,居然只响了一下,没有后续。看着不像地龙翻身,倒像是房舍倒塌。”

“那个方向好像是蒋府,过去看看。”

……

等闹市这批好事者赶过去时,倒塌地已聚了不少人。

有个广额白面的男人上前,他眼里敛着精光,扬声道:“这房舍看起来颇为气派,家中主人多半囊中丰厚,将人救出来说不准能讨些赏钱。谁要与我一同救人?”

“那就,挖挖看。”

人都是从众的,有一有二后,不少人加入到“救人”队伍中。

长安城内的执金吾赶到时,远远听到有人说:

“白狐算是祥瑞吧,此地怎会有白狐?且还倒地吐血不止?”

“这里有血字,是狐狸吐血所书不成?有识字的么,来个人瞧瞧看白狐写了什么?”

“额,好像是‘韩燕落于长安,金龙出自巢边’。韩燕?那岂不是上头的……”

为首的执金吾脸色大变,立马呵斥道:“休得胡言乱语!”

布衣们见执金吾策马而至,皆是嘘声不敢多言。

但无端出了白狐血书这等怪事,且事情又是发生在闹市中,好端端的房屋陡然倒塌,怎么瞧都怪异的很。

那一句“韩燕落于长安,金龙出自巢边”,更是在长安里悄然传开。

今朝的正式国号是“燕”,今上姓“韩”,这个“韩燕”指的是什么不言而喻。而后面紧跟着的那个“落”字更是犯了当权者的忌讳。

……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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帝王年幼,朝政由太后王氏与丞相董宙一同把持。太后背靠王家,掌握“半壁江山”的王氏在长安炙手可热。

不过往常高朋满座的王家,近日却拒了一大批拜帖,大门紧闭。

王府书房内。

幼帝的舅父王天川面色难看,“查出来了吗?”

他面前的二人垂首缩背,一副羞愧不已的模样,“恩主请赎罪,暂时还未有消息……”

“呯——!”

上等的羊脂玉镇纸砸到二人脚边,飞起的玉石碎片划破了其中一人的脸颊。

刺目的鲜红立马流了下来,但那人却只将脑袋垂得更低了些,不敢言语。

“废物,又不是让你们去收复北地或荆州,连这点小事都办不好,要你们何用?”王天川拍案而起,堆叠满肥膘的肚腩随着他的起身不断晃动。

坐在一旁的王家大公子劝道:“父亲息怒,对方既敢如此行事,想来必有充足准备,一时半会揪不出罪魁祸首也正常。不过长安这块地,说到底在您的掌握之中,这源头迟早能刨出来。儿子以为如今除了从根源寻这个幕后黑手以外,还可以从旁的方面入手?”

最得意的嫡子开口,王天川怒火稍歇,“我儿,你有何想法?”

“策划此事的,必然是得益者无疑。‘金龙出自巢边’,这闹得满城风雨的后半句,是否是得益者为己造势,与其有关?”他猜测道。

从前朝开始,“龙”就被赋予了特殊的含义,人们认为它拥有预测未来,扭转乾坤的能力。

虽然还不及后世那般直接与皇权挂勾,但甭用质疑,此时的“龙”代表的绝对是英豪。

王天川面色变得有些古怪。

今朝尚玄红二色,重大场合用的皆是黑红。

金色,反倒用的少。

“金,难不成是执金吾?”

金龙出自巢边。

如果将皇城比作“巢”的话,那么徼循京师的执金吾,确实是在巢边。

然而还不等王氏父子和其他望族理清头绪,长安城内,不限于白日或夜间,接二连三出现了诡异的轰鸣声。

而每一回鸣动后,现场都留下了仿佛是谶言的血书。

第149章 夫人这是贿赂我?

上京队伍在小县停留了数日, 而在这几日里黛黎只出去过一回游肆。县内气氛很紧张,军巡匆匆来、匆匆去,似乎在忙着组织剿匪。

不过这阵风气在黛黎回到传舍后自动消散, 北地的人马对剿匪一事好像随意得很,并不在意。

黛黎曾问过秦邵宗, 他只说“不急”。

行吧,看来他已有计划了。

在小县修整过后,队伍再次启程。

长安在雍州,而雍州在兖州的西侧, 如果要上京, 按理说是直接从渔阳往西南方向行,能最快地抵达长安。

但如今秦邵宗却先南下, 再往西,相当于走多了个折角, 绕了一段路。

申天鸣后知后觉,面色不虞道:“秦君侯, 路走错了。”

“没走错。”秦邵宗勾起薄唇, “去岁范兖州和青莲教勾结,一同作乱祸害百姓,我受南宫青州之邀南下为民除害。后来那兖州魁首兼蠹虫被我斩于刀下,兖州顿失执牛耳者, 变作一盘散沙。此事说到底因我而起, 我又怎好置之不理,唯有不辞辛苦与南宫一起兼下兖州牧一职。”

申天鸣的脸皮狠狠抽搐了下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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