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面铜令牌给他,同时断断续续地说着话,“主母,中尉令牌……拿着……”
荀禾心头一震,“好!”
徐州府。
“外面的军巡将秦府围了个水泄不通,今夜估计少不了一场恶斗。噢,外头起动静了,北地好像没剩多少人在府中吧,且看他们能支撑多久。”
“我猜最多两个时辰。”
“管他们作甚?主公前往长乐苑之前就有说过,今夜大概率会有变故,让我等旁观即可。”
“武安侯威风了几十年,也是时候……”
这话还未落,远处的喧闹声像顺流而下的枯叶,骤然拉近了数倍,仿佛近在耳旁。
“都督,大事不妙!东门附近突然潜入一批军巡,他们一连杀了数个守卒,而后开了东门。”
有一壮汉怒而惊起,“你确定是长安的军巡?”
“确定。他们穿的确实是军巡的服饰,而且……”那人咬牙道:“小前庭灯火通明,他们攻入那里后,属下看见有人称队中人为中尉,而后者腰上分明挂着北军的令牌。”
在座的皆是面色剧变。
厅中针落可闻,连一道道急促的呼吸亦无所遁形。外面的兵戈声似乎更近了,杀杀声交织成片,仿佛形成了一张铺开的大网。
网内,是一颗颗惊疑不定的心。
有人轻声打破沉默,“主公不是说今夜他们的目标是北地吗?”
“是说过不假,但如今看来主公多半被蠹虫骗了去。那满肚肥油的董相怕是不甘心只吃一头北地虎,他想要一网打尽。”有人冷笑道。
“都督,他们不仁我们不义,总不能坐以待毙吧。主公还在长乐苑等咱们救呢!”
雷都督鼻管喷出两道浊气,虎目望向郊外的徐州兵营方向,震声道:“随我杀出去!”
……
大同小异的的一幕,相继发生在司州和豫州府。
和徐州府情况相似,府中人无一不大骇,讶然过后暴怒难歇,纷纷拍案而起,抽刀御敌,杀得一众“长安军巡”连连后退,最后逼得他们不得不出了府。
但放眼望去,周边街上仍有许多军巡,他们一个个手持长戟,杀气腾腾。
“董宙小儿言而无信,不堪为人,随我杀!”
这一片乱到了极点,仿佛一锅各式杂粮都往内添了的粥,只一个“乱”字了得。
在周围大乱之时,换了便装的黛黎带着施溶月,跟着乔望飞乘着大乱的人流一同往东城门去。
说来也巧,途中她们和秦氏兄弟相遇了。
施溶月看着不远处的一幕,下意识停下了脚步,唇瓣不自觉地紧抿。
几步开外,同样逃亡中的南宫子衿走得急,被地上不知什么绊了下,她身旁的青年见状搭了把手,将人稳住。
月色投下,两道身影间的月光只剩下小小一片。
贴身女婢不解道,“小娘子?”
施溶月抬手按了下胸口的位置,喃喃道:“这里突然酸酸的。”
似乎察觉到什么,身形颀长的青年突然往这边看。他没有停顿地松开手,往这边来。
施溶月又按了下胸口,头上呆毛支楞起来,“我好像又好了!”
第159章 比月光还明亮
秦宴州走近, 先看了眼黛黎,她穿着整齐,衣裳并无破损, 一看就没负伤,于是他将目光移到施溶月身上。
小姑娘和黛黎一样都穿着一件黑色的皮甲, 外笼一袭连帽的黑色斗篷,此时帽子戴在头上,微垂首时,帽檐压下一片暗影。
不过比起黛黎的规整, 她要随意许多, 帽子是歪的。左边的帽檐比右边的要榻一些,以致于稍翘起的右侧好像变成了一个小犄角。
黛黎也在打量儿子, “州州,都顺利吗?”
“一切顺利。”秦宴州回话时, 侧头看施溶月的帽子。
看一眼,再看了一眼。
“顺利就好, 出城吧。”黛黎心头大石落下。她转身继续往前走, 没看见身后的青年恰在此时抬手,将施溶月左边的帽檐往上拎高了少许。
左右同高,终于对称了。
自他抬手那刻,施溶月就呆在原地, 琥珀似的棕眸清明如镜, 清晰地映着面前人。
先是他伸过来的、因此放大许多的手,再是那张清冷如高山水墨的俊容。
头上的连帽被轻轻提起少许,分明是很轻的动作,却仿佛带来了一阵春日的和风。衣裳挡不住风,皮肤好像亦不能, 它透过肌肤吹到骨子里,把骨头都吹酥了。
“小娘子!启程了,咱们得跟上。”女婢着急道,同时心里疑惑嘟囔,小娘子怎的忽然和喝醉酒似的。
施溶月“唔”地应了声,飘乎飘乎地往前。
女婢愣住。
是她看错了吗?小娘子迎着月光的脸好像红红的。
饶是各家同时、也同向朝城外奔,但出城这一路也不容易。
黛黎有一瞬间觉得自己是非洲大草原里迁移的角马,正在渡那条满是尼罗鳄的宽河。
旁边有斑马和瞪羚等聚在一起,相互防备中又试图抱团。而长满利齿的巨鳄从两旁袭击,血盆大口张开,拖拽着猎物使之远离族群。
空气里充斥着浓郁的血腥味,令人作呕。
“铛——!”
身旁一声震耳的刀鸣唤回了黛黎飘远的那一丝神绪。她下意识侧眸看去,原是秦宴州站在施溶月身侧,挡下了一记偷袭。
从死人堆里爬出来的青年虽未有壮年男人那般魁梧的体格,却也身经百战。
他黑眸冷锐,握刀的手稳如泰山,截下攻势后压刀向前再利落回撤,趁对方跟不上节拍时,横起长刀迅速往前一划。
饱饮鲜血的利刃先是被凌厉的风抹去一片血红,又很快淬上了刺目的颜色。
黛黎迅速垂下眼。
不,对面的不是恐怖的尼罗鳄,而他们也不是在水中毫无反抗之力的猎物。
黛黎与之隔了一段,在儿子明显占了上风后,便移开眼不去看。
而近在咫尺的施溶月却没有,她看着血液喷薄的偷袭者倒下,面色不由白了几分。不过更占据她眼球的,却是那道月夜下的修长身形。
青年侧过头看,映着月光的脸似乎柔和了些,“莫担心。”
施溶月立马神魂归位,她重重点头:“嗯!”
不久前才调整好的帽檐有一边又塌了下去。
秦宴州再次多看了眼,拿着刀的长指动了动。
……
“快拦住他们!该死的,你速速骑马去通知东门的守卫,绝不能让他们出城!”
那军巡领命,刚想策马绕道去东门传令,黑暗里一支长箭“嗖”地飞来,直中那军巡的后心。
不知是否有将人射个对穿,总之那人直直倒了下去。
北军中尉钟卓目眦欲裂,愈渐失控的局面