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“入夜了,但我瞅着他们很警惕,今夜守值的士卒很多。阿兄,这该如何是好?”
“急什么,从乌玟出发要行三日水路才到下个郡县,这行船头一日,他们谨慎也正常。欲速则不达,且等着就是。”
“我当然等得了,我是怕那十来个弟兄等不了。”
“他们先前连夜赶路来,一路没合眼,如今有吃有喝又能睡觉,有什么等不了?”
“那我不动顶上那块白布,明日再换上红的……阿兄,是明晚对吧?”
“就明晚吧。后日船只该行到新郡附近了,人多不便办事。”
……
浓黑的夜色在时间里淡去,当天边泛起一层鱼肚白,昨日已成了彻底翻过的篇章。
白剑屏凭栏眺望,看两岸青山后移,也看江上白浪翻飞,吹着带着腥味的风,迷茫却更重。
昨夜无事发生,是个平安夜。
难道一切都是他多虑了?
是这一路兵力甚少,以致于他压力大,才有了这些有的没的臆想。
一颗心惴惴不安。
而这种不安,在再次日落之后,将将入睡之时,房门突然被敲响达到了顶峰。
门外之人让白剑屏意外。
来的是黛黎。
她的话更让白剑屏惊愕:“白屯长,我怀疑我们上了贼船。”
第174章 生与死·他掉下去了!
白剑屏眼瞳微颤, 而后他听到自己用平静的语气问:“主母您何出此言?”
很奇怪,明明他该瞠目结舌,但那阵惊讶却莫名的浅, 像海滩上涨起的潮,看似汹涌, 但一脚踩下去连膝盖都没浸过。
黛黎迟疑地说:“我房中的香有些不对劲。窗户闭紧时,我昏昏欲睡,意识仿佛堕入水中浮不上来;但若是开窗望江景或出门,则会精神许多。后来我让女婢将他们的香笼撤了, 几乎是立竿见影, 那种叫人疲惫的昏睡感消失了。”
话落,她见白剑屏两腮处肌肉绷紧, 又道:“当然,那只是我的怀疑罢了。他们也能说是为了让我多休息, 免去晕船之苦才点的香。而且……”
黛黎的声音低了一个度,“我今日在甲板上, 好像看到几把弩机。民船上会有此物吗?我乘船经历不算多, 不太清楚。”
白剑屏好像听到了“铛”地一声,噢,原是悬在高处的利剑落了下来。
寻常猎户用弓,是最普通长梢弓。弩机的构造复杂得多, 需以青铜铸造牙机。
这类管制物岂是那么好得?
白剑屏毫不犹豫说:“主母, 张丹臣他们就在咱们后头跟着,我寻个理由让两船并行让他们过来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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黛黎阻止道,“如今夜已深,这周姓船主船大,谁知晓这船上实际有多少人?贸然通知后方只会打草惊蛇, 不如等去到下个城镇,再突然改口要换掉他们。”
白剑屏没有说话,只是盯着黛黎看,蓦地冒出一句,“主母,您是否早已知晓?”
黛黎一愣,眸光微闪,“知晓什么?”
“许多事。比如这艘船有问题,也比如我们行水路可能不会很顺畅。”白剑屏说。
黛黎抬手顺了下鬓发,声音温和,“白屯长说笑了,我又非神仙,焉能有那未卜先知的能力?且我和君侯是夫妻,是一体,利益息息相关,哪有明知山有虎,偏向虎山行的道理?”
白剑屏哽住,他其实很多话想问。
想问她为何在甲板上看到弩机,却没有第一时间告知他,当时还是白日吧,许多如今来不及之事,那时都不算迟;也想问她为何执意分兵;为何当初的信件一拖再拖;更想问这种种的异常因何而起?
但一切都问不出口。
且不说他没那个身份追寻,就算真够资格,先前已否认过的主母也不见得会坦诚。
“时候不早了,我先回去休息。”黛黎告辞。
走出房间后,她没有直接回去,而是一直走到三层的尽头。
从此处凭栏望,能看见堆满货物的甲板和高高的桅杆,桅杆顶上的白旗不知何时换成了红的。鲜红的旗帜迎风飘扬,掀出的弧度像血浪在翻腾。
桅杆下用于眺望的小圆盘上,此时立着一道黑影,但因着两方的高度差,黛黎看不真切对方的面容。
但她知道,他就在那里。
从乌玟出发,需行两夜三日才能抵达下个城镇。而城中人多,非起事的好位置。
第一夜已过,只剩今晚这一夜……
她能等,青莲教等不起。
自信使出发前往长安城,过了多少天来着?噢,已有七日了,若是援兵加紧赶路,还需两日才到。
她有预感,就是今晚了!
江河上起了一片薄薄的雾,在迷蒙的雾中,周围的船披上了半隐半现的朦胧,两岸青山也变得模糊,像某些袖手旁观的冷漠看客。
黛黎转身回房。
该暗示的暗示了,按布置的布置了,剩下就等着吧,等君入瓮!
黛黎换了身衣服,和衣入睡。她惦记着事儿,今夜没有睡太沉,因此当第一道不同寻常的声响炸起时,她立马就醒了。
抱着被子坐起身,黛黎晃了晃脑袋,很快听见外面有人“呯呯”拍门。
“夫人!”是念夏的声音,很急切,“我们好像遇到了水匪。”
几乎最后一个字刚落,房门忽地被拉开。念夏不由愣神,惊愕于屋中人开门之快,以及……
夫人竟换掉了裙子!
她着一身黑色的骑马装,腰带束得很是平整,完全不似匆忙束上。
念夏不由怔在原地。
黛黎越过她出门,在门口凭栏朝下看,只见下方有几道黑影在甲板上流窜,他们朝楼屋飞奔,中途不可避免地和船员碰上。
雪刃撞击铛铛作响,黑夜中厉呵连连,惊起睡梦者不知几何。
下方很快乱作一团。
但比起甲板上的缠斗,黛黎更在意的是楼船边上一艘艘迅速靠近、或已黏在楼船边的小舟。 W?a?n?g?址?发?布?y?e?ǐ????ù???e?n?????????⑤?????ō??
舟上乘着一道道黑影,这些人迅速将手上的钩绳往上一甩,多爪的铁钩钩住船沿,绳子绷紧,下方的人如同壁虎般攀沿而上。
也有已登船的黑衣客并不急着往前冲,他们呈带状分布于船周,利落接应正在登船的同伴。
一切有条不紊,井然有序。
一看就非临时起意,而是周密计划过。
“夫人,水匪来势汹汹,这人数瞧着、瞧着不在百数之下啊!这该如何是好?”念夏也看到了下方的混乱。
黛黎不言,只将目光再放远,试图寻那些小舟的来处。然而她视野有限,只能窥见夜行客源源不断地从两侧的“边缘”来,更具体的,就瞧不见了。
天上乌云浮动,遮了半边明月,江上的雾似乎又浓郁了几分。
沉重而急促的脚步踩在