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方灼:“行。”

严烈斟酌着,要从什么地方开始描述。

“他们有很多重要的事,全部都排在我的前面,从我小时候开始就是这样。他们把我一个人留在家里,到半夜的时候,喝得醉醺醺地回来。”

他们总是有很多过来人的经验、苦衷,不将小孩子的情绪放在心上。

“生活所迫”是一个很好的理由,这样他们就有权力可以不去谅解他,却能要求他来谅解自己。

可他本质也是个自私的人,他没有办法那么豁达。

“人在低谷的时候做什么都不顺利,他们会借着酒劲争吵、打闹,砸家里的东西。可是在数落对方的时候又会表现得特别清醒。我不知道酒精到底是个什么东西,能把人只剩下坏的一面。”

方灼也没喝醉过,不明白为什么会有人敢于让理智出走,到无法自我控制的程度,但直觉应该不是。

她是个很尽责的听众,对所有的描述只是点了点头。

严烈抬手抚摸额角,某一块皮肤上还有不明显的粗糙触感,被刘海挡住。

他很喜欢摸这个伤口,再思考一些乱七八糟的事情,这已经成了他的习惯,能让他快速变得理性而冷酷。

“我小时候跟着奶奶过了几年,和他们不亲近。他们试过跟我建立感情,挺短暂的一段时间,后来发现不成功,我不是个听话的孩子,就放弃了,全身心地去追求自己的事业。”

那是他过过的最糟糕的一段时间,堪称兵荒马乱。

他甚至怀疑过,两人当初选择离开A市重新发展,其中有一个原因就是不知道该怎么面对他。

严烈挺讽刺地说:“我又不是自动贩卖机,只要他们投币,我就能推出他们预期的商品。其实从一开始,他们就没有多渴望我的亲情。”

方灼在努力思考,只是没有出声。她总是不擅长处理这样的事情,不知道该给予什么样的安慰。

根据她有限的社交经验,目前最好且最普遍的方法,或许是向严烈展示方逸明的糟糕,以证明这世上倒霉的人不止他一个。但方灼知道严烈并不需要这样的安慰。

严烈说:“我不明白。”

他们曾经的艰辛是真实的。他们在年轻的时候着实为了金钱的自由劳碌了半生。

严烈不明白的事,那么困难的目标,他们都用几年、十几年的时间去达成了,为什么到了自己的身上,耐心就开始失效?仿佛他是个不值得投资,无关紧要的人。

“算了。”严烈说,“他们只是希望我能自己变得懂事而已。”

方灼终于找到一个能附和的点,忙道:“你已经很懂事了,理想儿子……我没有说要做你爸爸的意思。”

严烈大方地没有计较她的口误,在黑暗里叫她的名字:“方灼。”

“嗯?”

严烈转过身,看着她的眼睛,问道:“你是不是觉得,我有这样的想法很……矫情?”

方灼声音大了点:“好,你要开始冤枉我了是吗?”

严烈嘴角翘了翘,“那我给你一个申辩的机会。”

“我不需要!”方灼说,“没有就是没有,我为什么要申辩?”

严烈往下滑进被子里,躺在柔软的枕头上,又叫了一声。

“方灼。”

“嗯?”

严烈很天真地问:“所以你会耐心地获取我的好感度吗?”

方灼问:“我现在有多少?”

严烈思忖了下,说:“很多很多。”“那就好。”方灼问,“那还挺好打的,我什么时候获取的?”

严烈在脑海中检索了一遍历史记录,低声笑了出来,说:“我自己给的。”

第45章 一颗小太阳(她想严烈肯定喜欢这种小孩...)

严烈是个很犯规的人,他无心说出的话不能细想,容易叫人迷失。

方灼当时没有出声,但还是不由自主地顺着对方的思路开始回忆,一切的变化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的。

也许是便利店外刻意装作若无其事的关心,也许是迷途的城市里突然照亮的一盏灯。也许是细密雨幕中倾斜过来的天蓝色雨伞,也许是某个特殊的、温柔得不真实的笑脸。

起始于分不清真假的玩笑,又结束于欲言又止的克制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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当方灼抱着各种晦涩思绪入睡的时候,梦境里也全是犹如被溪流冲刷过的画面。

凉凉的,干干净净的,只剩下一片清爽的带水气的味道。

在下过雨的清晨,在开满小白花的山壁前,严烈表情认真地笑道:“那么努力在开的花,怎么可以随便叫作野花?它们都有自己的名字。”

所有的努力,所有不值一提的小小梦想,也都有自己的名字。

就算现在还不被知道,也可以被人欣赏。

?

春节结束后的第二天,小牧回来了。方灼没有地方住,回乡下待了几天。

一段时间没有关注,小院里的鸡已经长成了她认不出来的模样。

方灼挽起袖子,一只只抓过来辨认了下,发现那只鸡的秃毛果然不是遗传,在长成肉质肥美的的大公鸡之后,完全融入了鸡的群体。

而叶云程之前说过的,给阿秃做的专属鸡窝,也早就已经不属于它。

鸡是一种天生好斗的生物,阿秃虽然最受宠爱,却不是最能打的那只,肯定护不住它自己的窝。

方灼有了点危险的想法,好在正式实施之前,刘侨鸿顺路来了,将手机借给她,让她寻求场外人士的帮助。

方灼先是随意选了某只鸡,从下方给它拍了张很显王霸的照片,发给严烈。

严烈回复得很快,且内容不出她的所料。

严烈:长得好快,不愧是阿秃!这鸡养得真好!

好的。

这家伙根本连公母都分不清楚,不愧是他。

他们的父子情也算是走到尽头了。

方灼又把相同的照片发给叶云程,不料他很肯定地说:“这不是阿秃,阿秃尾巴的颜色比较深,很好认的。我还在它脚上绑了根绳子,你仔细看看。”

方灼按照提示将那只好命的鸡找了出来,重新给它绑了条色彩鲜艳的红绳子。

抽空将小院清理了一遍之后,又按捺不住,照着严烈给她看过的那张淘宝图,给阿秃堆了个新的鸡窝。

不知道为什么,严烈各种心血来潮的想法,最后都会落在她的身上实现。

可惜她暂时没机会把鸡窝的照片发给严烈看。

?

方灼住在村里,跟周围的邻里不算很熟,她白天没事做就打扫卫生,晚上留在房间里写作业。每天八九点的时候,趁对面的杂货店关门前去给叶云程打个电话报平安。

习惯了这样的节奏,哪怕单调也不觉得无聊。

在她住了两天之后,隔壁的一位老乡请她帮忙去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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