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么对我,是因为他承受不了我这么多负能量,都有理由,我都接受。”
韩竞沉沉说:“你好像把一切都看明?白?了,那你为什么痛苦?”
叶满沉默了很长时间,说:“我只是,很讨厌自己。”
他低下头,继续吃那块面包,眼泪砸了下来,于?是他吃到了熟悉口味,咸涩的面包。
“人生本质就是在闯关啊,”叶满鼻音很重,振振有词,看起来可通透了:“我一关一关地闯,小学?闯到中?学?,中?学?闯到大学?,大学?结束进入社会,一关接着一关。觉得难,真?是难,每一关后面都有下一件事等着,没完没了,我累得要命,可生活一直继续,关卡就不会停,像病毒弹窗一样不停冒出来。”
他跟韩竞说:“像你这样的人,过关肯定轻而?易举。”
韩竞:“我从来没有闯过关。”
叶满微愣。
韩竞把他手上的面包抽走,放在叶满那兔子?一样揣在脸边凝滞的手上:“哭完再吃。”
叶满咽下面包,用手背擦擦脸,没说话。
韩竞:“我很小的时候,在你偷偷去看世界上最小的海那个年纪,我爸告诉我,人生没有什么必要的事去做,你只需要成长就好了。”
他抬起叶满的下巴,直视他的眼睛,像一个哥哥一样耐心温柔地跟他说:“后来他死了,路我自己走。摔一跤能自己爬起来是成长,饿了知道赚饭吃也是成长,佛家说的无常、我们平时说的变化没有尽数,如果把那些当?成关卡来过,人生得有多颠簸啊?小满,前面没坎儿,你大胆地走,把变化当?成历练,你一步一步走,见招拆招,慢慢就能看见了,自己一直在时间里成长,越长越厉害。”
叶满:“可我没有成长。”
韩竞说:“你只是没仔细看自己,小满。”
叶满看了他很久很久,眼神逐渐呆滞,那是他走神的标准表现,转为清明?时,他忽然古怪地冒出一句:“哥,你好像浴霸啊。”
韩竞:“……”
那个身穿黑色冲锋衣、剃着凶悍青茬儿、身上带着股子?野性?的男人正儿八经地开口道:“在地下溶洞里面晒浴霸,感觉怎么样?”
叶满明?白?,他是在问自己心情怎么样。
他心里有一点?点?暖,觉得自己灰色的世界出现了一点?微弱的颜色。
就着那股子?热乎气?,他的肚子?紧锣密鼓地提醒他该进食了。
他想起来韩竞说的,自己有一个身体,它完全忠诚于?自己、对自己好,他拿过韩竞手上的面包,继续吃。
“后来那个室友怎么样了?”韩竞问。
叶满“啊”了声,说:“后来听说他毕业找了个不错的工作上班,刚上班没多久就让同事拿刀捅死了。”
这件事一度让叶满觉得混乱,是真?的死了,一条命就没了,那一刻他竟然很邪恶地感到了轻松。
地下溶洞里声音幽寂,他们没踏足的千年万年都这样。
他仰头看那个白?玉色的钟乳石,就觉得钟乳石也在看他。
以亿万年的眼光去看眼前人,会让人觉得自己渺小,而?以人的眼光去看亿万年留下的痕迹,会让人变得很大。
“哥,假如我在这里睡一万年,白?色钟乳石和谭水会触碰到彼此?吗?”叶满问。
韩竞放松地说:“这里凉,不建议睡。”
叶满不理会他的玩笑,固执地问他:“一万年后它们还是不会相遇吗?我待了这么久,可钟乳石好像没变。”
他也不知道自己是不是真?的在问石头。
韩竞说:“一万年后或许这里又变成了海洋。”
叶满不解地看他。
韩竞黑漆漆的眸子?凝视他的眼睛,说:“我是说,水也在流动,它们总会遇见。”
他应该只是在答复石头和水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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那时叶满想,只是可惜,我看不到了。
但他没想到,他那么快就能看到。
——
从那个生长着钟乳石的洞穴出来,我们到了一个宽敞且悠长的地下走廊。
这个地下溶洞中?钟乳石、石笋形态并不太显山露水,大大小小分布在走廊里,上面附着着粉色、橙色奇异的微生物种?群。
被错断岩层褶皱向斜构造,形成锯齿状的截面,人行走在其中?,像走进一张深渊巨口,水珠从齿尖滴落,在坚硬的岩石上穿出深深浅浅的小洞,那是千万年之间的重复作用才能形成的。
被地下水冲击而?成的天然走廊曲折向前延伸,有时候光会被遥远的黑暗吞噬,我好几次试图看清更远的地方,但手电筒已经尽力。
我觉得这里符合了人对地狱的所?有幻想,我想或许人死后都要走这样的路。
我们都没说话,只有地下洞腔的滴水声一路伴随,很奇怪,我明?明?在未知原始的环境里,却没有觉得害怕,大概是因为说出了那些话,所?以心情变得宁静。
前面的路曲曲折折,有时候我会忘记自己来这里的原因,我想了半天,想起来他告诉我山里有神仙。
我想在贵州这样苍莽浩瀚的群山里,住着一两位神仙并不奇怪。
我已经忘记我进山多久了,我的时间按照我说出的记忆划分。
我自愿地说出那些话,因为我实在承受不住了,不在乎了。
我感觉姥姥对我的爱是守住心里那些痛苦的最后阀门,当?我察觉爱本就没有,那些痛苦反应过来时迟早会没有阻碍地把我生吞活剥了。
我不在乎他怎么看我,因为他已经看过我最狼狈的样子?,知道我多么糟糕,如果他没看到,我或许还会偶尔幻想和他在一起。
不在乎这个心态很好,我可以更无所?谓地和他相处,随时离开。
我这样走神的时候,他忽然停下,转身问我:“你在想什么?”
我说:“没想什么啊。”
他盯着我,说:“我刚刚心里忽然出现一种?很奇怪的感觉。”
我用手电筒环顾四周,这个如同梦境一样的巨大地下溶洞里,只有我们两个人,看上去没异常,或许有异常我没发?现。我在那一瞬间生出一种?恐怖幻想,我幻想假如头顶的大山忽然坍塌,仿佛怪物合上巨口,把这条地下走廊掩埋,或者有诡异的传说中?的怪物忽然出现,把我们变成无知无觉的变婆,从此?游荡在地下世界,再没办法出去。
我短短一念间想了很多很多,再次看向那个沉稳的男人,他戴着黑色手套的手却忽然抓住了我的手腕。
他说:“不知道为什么,我忽然觉得你特别远,跟紧点?。”
我不知道该说什么,我想,地下溶洞过于?浓重的水汽糊住了我的肺,让我呼吸都很闷很闷。
大概走了一公里左右,我们走到尽