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了“吱呀呀”的瘆人声响。古代的硬帆自重本来就惊人,再被风一吹,带来的重压简直惊人,随时都有倾覆的可能。然而如此危险,还是要有人守在甲板上,控制船舵和辅助的侧帆,确保航行的方向。
“闲杂人等都躲进舱内,把箱子都捆好了,人也捆上,别到处乱跑!”
风声越来越大,让嘶吼都变得断断续续,伏波双手死死拽着缆绳,浑身湿透,一边拼了命的跟风帆搏斗,一边高声叫道。
之前知道台风会来,她其实是做了些准备的,船舱里除了对战用的武器,基本都捆扎结实,还有大量的绳索,浮板等救生设备也分发到位。如今真碰上了风浪,只要让船员都躲进舱中,保住自己的小命就是。
然而别人能退,她却是不能的。一军统帅若不能在关键时刻鼓舞士气,要来何用?而且这个世界,恐怕也只有她知道“可航半圆”的事情了,随时观测风向,确定要怎么躲避风浪也是她的职责所在。
而现在,风越发的大了。
尖锐的风啸响起,有根绷得死紧的缆绳再也支撑不住,从中折断,绳索就像鞭子一样抽飞出去,把一个拉拽的船员带入了海中。
“快快快,固定绳索!”
“扔浮板下去!”
“来不及了!”
“帮主!这边好了!”
大雨劈头盖脸,砸得人睁不开眼睛,在朦胧的视野间,伏波见到他们终于搞定了主帆的缆绳,这才改抓为抱。不抱住桅杆不行啊,她体重不够,说不定就要被吹飞了。
风又大了,看来他们不是蹭到了风尾,而是擦过了风头。好在她选择的方向不错,勉强还能保持航线。远处罗陵岛若隐若现,遥遥在望,不管能不能冲进海港,只要能躲进罗陵岛附近的海域,就能依靠岛屿的遮蔽抵消一部分风浪。
还来得及!只略一评估,伏波就喊了起来:“身边有绳索的捆上些,稳住身形,别被风吹走了!咱们就快到家了……”
一声雷鸣轰隆隆炸开,翻滚不休,也掩住了她的嘶吼。
另一边的官船上,已成了修罗鬼域。在风浪到达一定程度后,那些让官军无往不利的火炮,反而成了杀人的利器。绳索绷断,巨大的铜炮在甲板上横冲直撞,不知多少人闪避不及,留下一地血污。
有人在惨叫,有人在哭号,有人发了疯的去砍最后那节绳索,想要让炮失去束缚,坠入大海。
“将军,停船吧,不能再走了!”
那叫声沙哑,满含恐惧,又像是利爪抓挠着肌理,露出下面血淋淋的肉和白森森的骨。
徐显荣看着近在咫尺的乌猿岛,面上也露出了惨色:“落锚!把所有铜炮拴上缆绳,推入海中,稳定船身!”
如今的情形,他们已经没法安稳的驶入海港了,这里风浪如此大,连靠近岛屿都有危险,一不留神就要撞在岛礁和崖壁上,落得尸骨无存。既然如此,就唯有停船了,而那些炮放在甲板上也未必能留得住,还不如拴了绳子推入海中,锚定船身。
这么一来,所有的炮都未必能用了,但是至少能保住船和人……
得了号令,所有人都拼了命的干了起来,一尊尊铜炮被缆绳捆紧,顺着船身退入海中,然而风浪是不会停的,也没有方向可言。这炮究竟是像锚一样稳住船体,还是随着风浪倒卷,直接砸沉战船,谁也猜不到。
一阵滚雷划过天际,闪电瞬间撕裂乌云,映出暗蓝和浓黑。只听“咔嚓”一声,一条船的主帆折断了,在怒卷的风中跌入大海,瞬间沉没。
攥着围栏的手指捏的发白,徐显荣双目望天,吼出声来。为什么?为什么这天地如此不公,为什么问心无愧者反而要遭受责罚?为什么不再晚上半日!!
那吼声并没有传出多远,就被巨浪,被惊雷,被狂风搅碎,吞没殆尽。
※
这风为什么会这么大?他们怎么还没回来?
陆俭焦灼不安的在屋中走着,双眼直勾勾盯着窗外,心中犹如腾起了炽火。船队还好吗?他们是不是赶去乌猿岛了?如果没能敢过去,能扛过这风浪吗?
一阵急促的“哗啦”声响起,陆俭猛地抬头,就见透顶的屋舍空了一片,瓦被吹走了,甚至连下面的隔层都被带走了一片,显出黑沉沉的天。暴雨扫了进来,打湿了地板,弄得满室狼藉。
这可是水泥盖的房屋,竟然也如此不堪一击……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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陆俭的脑子空白了一瞬,一股恶寒顺着脊椎爬上,让他的双手都颤抖了起来。这不是他熟悉的“风灾”!
就算在合浦开店,就算去交趾运粮,他也没见过这样的风。不,准确的说,过了粤州,临海就少见真正的飓风。那不过是一阵暴雨,一阵吹得树枝弯折的狂风,而不像现在这样,似乎要摧垮天地,撕裂万物。
“家主!这边不稳妥,快去浴房躲躲!”
身边亲卫急得直打转,比起这没了瓦的书房,肯定还是新修的浴房更安全。那边只有一扇小窗,屋顶都是用水泥砖叠起来的,肯定不会出纰漏。
陆俭衣摆都湿了半边,死死盯着窗外看了许久,他才转身往浴房走去。
※
被风带偏了航向,船队最终也没回到罗陵岛,而是在距离海岛十几里外落了锚。一旦到了目的地,所有人就都转入了船舱,躲避可能会增大的风浪。船身不断起伏,时而冲上浪尖,时而跌落海面,就如同骑在疯狂的马背之上。
不知有多少人暗自祈求着各路神佛,又有多少人抱着膝盖,缩在角落哭泣。再怎么英勇,再怎么强悍,在天地异变面前都微不足道。连求生欲都被湮灭的时刻,还有什么能拯救他们?
然而伏波没有放弃,她始终站在窗边,看着远处漆黑朦胧的大海。他们已经躲过了最艰难的时候,之后能依靠的只有运气,风力究竟有几级,又有多大范围才是关键。而这一切,在她的认知和比对中也渐渐成了型,他们面对的并非那种需要“除名”的可怕风暴。
一个时辰后,像是突然有一瞬,风变小了,伏波二话不说出了船舱。
“帮主!外面危险!”
亲卫叫声极高,却没有拦住伏波的脚步,踉踉跄跄登上了甲板,她抬头看向天空,那阴沉到铅黑色泽已经淡去,虽然还有雨,也有不算小的风,但是大海肉眼可见的温顺了起来。
“台风过去了……”伏波喃喃道。这绝不是台风眼会出现的景象,既然如此,就证明这股风已经穿越了这片海域。他们运气不错,只是擦了个边,并没有真正被卷入中心。
他们活下来了。
像是也察觉到了天气的变化,越来越多的船员登上了甲板,四下一片狼藉,不知有多少船只折断了桅杆,撞烂的船头,然而他们挺过去了,竟然在如此可怖的