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没有说话,转目落在燕回身上,“为何不住官驿?”
若不是他偶然看见永州城递来的士子名录中有“燕回”这个名字,他都不知道他来神都应考了。官府明明为众赴考士子备下官驿,还提供炭火冬被诸取暖之物,放着如此舒坦的厢房不住,非要到这观音寺冷呵呵的厢房里来住,是何意图?
又想瞒着他私见姜姮,拐她走么?
“官驿人杂,太过吵闹,不宜读书。”燕回平心静气,坦坦荡荡地解释。
顾峪唇角冷冷勾了下,不屑地腹诽一句“狡辩”,面上除了冷清,倒没有露出别的情绪。
他四下看看厢房,又瞥一眼取暖的简陋炉子,再看向旁边放着的护膝还有打开的精致匣子,以及匣中的文房四宝。
姜姮竟然早早为燕回准备了这些东西,是早就知道他要来?可她一个字都没有和他提过,她原来还瞒着他,一直和燕回书信往来么?
他今早说要告假带她去看雪,她懒懒怠怠,说什么嫌冷不看,结果呢,转眼就跑这么大老远,来观音寺和燕回一起围炉看雪。
心下诸般惊天浪,男人面子上始终风平浪静,甚至颇为关怀地说道:“此处严寒,也不宜读书,我叫人在城中为你安排一处僻静的驿店,你和阿荣都住过去备考。”
燕回脸色陡然阴沉,他不信顾峪说这些是出于好心,依两人从前的恩怨,顾峪果真心思敞亮,装作不认识就是最大的善意了。
“卫国公有心了,不过,我喜欢此处。”
“燕回,我是看在我夫人当你做亲兄长的面子上,才会如此帮你,你莫想歪了。”顾峪平静地说道。
“卫国公觉得,我如何想歪了?”燕回神色淡漠,眼中却似有刀子。
眼见二人又是如此剑拔弩张,姜姮赶忙起身,挽着顾峪手臂道:“我们回去吧。”
······
回去的路上,顾峪一个字都没有说,姜姮瞧他正在气头上,也未解释。
雪天路滑,马车行得慢,往常半个时辰的路程,此刻要走将近一个时辰,等回到家,顾峪的气或许就消了,也就不须她解释什么了。
但是这次没有,回到凝和院,顾峪的脸色没有一丝好转,望着她忽然道:“他还对你存着心思。”
姜姮自然是要否认的,措辞之际,听顾峪控诉道:“我是真心帮他,他却如此敌视我,不是对你存着心思,是什么?”
真心帮燕回,这话连姜姮都不信。
“他不领情,那你就不要帮他了。”姜姮没有戳穿顾峪,这样说了句。
顾峪嘴唇动了动,还想说几句燕回的居心叵测,怕女郎又出言维护,复抿直了唇瓣,没好气地别过头去。
“你从前答应过我,什么官员士子一律不见的。”顾峪并不看姜姮,阴沉沉的目光落在雕花的百棂窗上。
姜姮好声解释道:“我本来是去见阿荣的……”
“燕荣凭什么例外?”顾峪转过头来看她,“他和燕回不都是来应考的士子么?”
“他们两个不一样……”
“有何不一样?他们两兄弟凭什么和其他人不一样?”顾峪眼中终于压不住地起了怒色,喝令道:“你从今往后不准再去见燕家两兄弟。”
姜姮颦眉,也不再好声好气地和他解释,“所以你从前说当阿荣做弟弟,是假的了?今日又说帮阿兄,也是假模假样,借你的富贵笑他的穷酸罢?”
“所以阿兄为什么生气,他没有想歪你,你本身就是歪的,就没安好心!”
顾峪体内仿似顷刻之间聚集了许多力气,有劲儿没处使,要炸开一般,“没错!”
“我就是笑他穷酸,堂堂七尺男儿,年近而立,一件冬衣置办不起,一件护膝买不起,一套像样的文房四宝凑不出来,还要指望你这个有夫之妇去施舍!”
“那燕回堂堂七尺男儿,年近而立,一间像样的驿店住不起,还要跑去远在郊外的观音寺借住,我笑他穷酸怎么了?他就是穷酸!”
“你跟了他,只会跟他一样穷酸!”
顾峪额上青筋暴跳,胸口也因暴怒而剧烈地一起一伏,气息粗重,见女郎也是恼极了嗔目望着她,心下愈加愤然,一脚踹开旁边的桌案,挥袖而去。
才走出几步,忽听身后扑通一声,他下意识回头看,见女郎竟然晕倒在地上。
“快叫大夫!”
······
“恭喜卫国公,尊夫人这是有了身孕,应当,已经快三个月了。”韩大夫细致诊过,满面喜色对顾峪贺道。
顾峪愣了下,面上却无悦色,“她为何会晕倒?”莫非是被他气得?
韩大夫道:“兴许是累的,也兴许是受了什么刺激,一时心绪不稳,总之,以后多休息,少生气,应当无碍。”
顾峪颔首,挥退韩大夫并一众婢子,独自留在榻前陪着姜姮。
他们有孩子了,终于有孩子了,这个孩子来得真及时。
他再也不用担心姜姮会再次选择燕回,和他一走了之。
“你在这里做什么。”姜姮醒来,看见顾峪守在身旁,没好气地瞪他一眼,复别过头去不看他。
顾峪知道她还在生气,大夫说她不能生气。
“是我的错。”他垂着眼皮,沉静地说。
姜姮纳罕地看他一眼,并不领情,“你何曾有错。”
“那是燕回的错?他就算来京城,也不该见你。”
姜姮忍不住替燕回辩道:“阿兄本来没想见我,是阿荣自作主张给我递信,带我去见的。”
“那是燕荣的错。”
姜姮不说话了。
“你怀了身孕,雪日出行,万一摔了,一尸两命,那燕荣担得起么?”
姜姮愕然,下意识去摸自己肚子,怀了身孕?
难怪她近两个月没来月事,她还以为是因为天冷了,月事又开始不准时了,没想到竟是怀了身孕?
难怪顾峪会突然和她认错,原来是看在她有孕在身的份儿上。
也是,他那般震怒,若不是她有孕在身,他如何能轻易罢休,轻易放过她?
一切都是看在这个孩子的份儿上。
“你放心,我不会再乱跑了,你出去吧,我累了,想睡会儿。”
姜姮扯了扯被子将自己裹严实,复闭上眼睛。
顾峪沉默,却没有起身离开,依旧在榻旁坐着。
姜姮颦眉,气道:“你为何还不出去?”
顾峪岿然不动,心平气和地说:“我何曾扰你睡觉?”
“你……”
他在这里安安静静,连呼吸都很轻,确实没有打扰她,姜姮语塞。
房内安静了好长时间,姜姮躺得无聊,朦朦胧胧又生了睡意。
也不知到底睡了多久,姜姮隐隐约约听到一些轻微的清脆的嘎嘣声,似醒非醒之时,听身旁男人