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前进时,震颤感很快蔓延至全身。
他不清楚何虹的病房在哪,只能从林枕溪负责的楼层一间间找过去,快到走廊尽头,听见里面传来一声:“何虹女士于2024年5月5日上午7时21分,因晚期恶性肿瘤失去生命体征。”
他认出是林枕溪的声音,快步走了过去,犹豫几秒,没推开病房门,视线越过方形玻璃往里看。
窗外明朗的日色掩映进来,室内灯光如昼。
这里没有歇斯底里的痛哭声,只有轻微的啜泣,还有无数双泛红的眼眶,平静安宁得恰到好处。
裴寂只站了不到两分钟,掉头去娄书文病房,结果在门口和去买早餐的娄望打了个照面。
娄望正恹恹打着哈切,见到他后,嘴巴差点没合上,一脸惊诧地问:“这个点你怎么来医院了?”
“有点事。”
娄望没来得及问什么事,先想起昨天是什么日子,仔仔细细将人打量一遍,罕见地用上了试探性的语气:“你没事吧?”
娄望是裴寂身边为数不多知道5月4号这个日子对他意味着什么的人。
每次裴寂从墓园回来,都会带回一脸伤和一身萎靡的疲乏感,不用想都知道出自谁的手笔。
但娄望没有任何立场出面调和裴寂同那一家子的隔阂,更不能说“虽然你儿子、你哥已经没了,但活着的人还得继续朝前走,这天底下没有什么事是过不去的”这种冠冕堂皇的话——太混帐。
裴寂摇头,“没事,挺好的。”
嗓子哑到跟被雷劈了似的,好在哪?
娄望认定他在胡扯,“在我面前就别装了……怎么还低着头?靠,你该不会在哭吧。”
“……”
裴寂开了一夜的车,这会是真没力气骂人,偏过脑袋,似笑非笑地睨了他一眼。
预料中的颓丧并没有出现,相反有璀璨的光亮淬在他眸中,娄望看愣了一瞬,“你这是遇到什么好事了?沈燃他弟原谅你了?”
裴寂顾左右而言他,“交管部门应该快联系我了。”
争分夺秒超速的代价是,罚单罚分双管齐下。
不过这是他有史以来被罚的最值的一次,比在赛场上玩策略主动罚分的任何一次都值。
“你确定现在是清醒的吗?”娄望觉得他有病,不然就是自己脑袋糊涂了,不然也不至于听不懂他在说什么。
“不清醒,所以一会你把陪护床借我躺会,我补个觉。”
娄望这才注意到他眼下的青黑,想问他究竟干什么去了,又觉他不会吐露实情,索性把嘴巴闭上。
娄书文还在睡,裴寂没叫醒她,轻手轻脚地躺到躺椅上,没一会,意识就沉了下去。
半梦半醒间,又听见林枕溪的嗓音,问今天怎么样。
他想说还行,但发不出声,连她的脸都看得模模糊糊的,双眼倒是诡异的清晰,闪动着初夏蓝眼草的绿色,有点像春天洗涤过的野水芹。
娄望没出声时,病房里的其他交谈都自带一种安抚人心的平静,裴寂这一觉睡了四小时,醒来刚好到饭点。
娄望正坐在床尾翘着二郎腿刷微博,循声抬起眼皮,“你可终于醒了。”
裴寂拖着长调嗯了声,“她是不是来过?”
“谁?”
“林枕溪。”
娄望点头,“你睡着没一会就来了。”
裴寂稍愣,他还以为是梦。
娄望:“晚上咱俩和她一起吃饭哈。”
裴寂又是一顿,“她同意了吗?你就给安排上了。”
“你把我当什么人了?我当然征询过她意见,正巧她今晚没什么事,这才定下的。”
“以什么名义?”
“同学聚会呗。”
“那你这同学聚会规模够小的。”
“不止我们仨,她还说要带一个人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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裴寂眼皮倏地撩起,“谁?”
娄望感觉他的反应有点大,“她一个患者家属吧。”
裴寂哦一声,用力揉了把脸。
“不瞒你说,我现在越看越觉得林枕溪挺好的。”
裴寂不搭理他,娄望自顾自往下说:“说起来,我小时候家里有人给我算过命,说我五行缺木,以后娶的老婆必须得姓林,我下半辈子才能顺风顺水。”
裴寂听笑了,第一次觉得娄望厚颜无耻到了糟心的地步。
娄望不满,“你这是什么反应?”
“想让你闭嘴的反应,不闭嘴也行,去卫生间给自己泼把冷水,清醒清醒。”
“……”
-
林枕溪的心跳节奏总和临终患者的心电图截然不同。
他们的生命越鲜活,她就越可能得到一种平静的安稳感。
等他们的生命变成一条直线,她的心就会剧烈跳动起来,这次也是,跳到中午才缓和下来,带同样精疲力尽的于皎皎去食堂吃了饭。
和养父母通完第二次电话后,于皎皎决定在荆海多待几天,办完何虹葬礼再走。
吃完饭,林枕溪将她带到家属休息室,又给了她几本书和一个平板电脑。
“有事直接去护士站,护士会联系我的,等我下班后,我们再一起去吃饭。”
于皎皎怕自己太碍事,影响到林枕溪工作,无措地揉捏着衣服下摆,“姐姐不用担心我,我能照顾好自己的。”
林枕溪揉揉她脑袋,笑说:“我知道你能照顾好自己,但这种时候,也可以试着去依赖我们这些大人。”
于皎皎眼眶一下子红了,强装的镇定溃不成军。
见她泣不成声,林枕溪留下来多陪了她一会,离开时,困意翻涌,就去买了杯咖啡提神醒脑,路过志愿者活动室时,有人叫住她。
她停下脚步,看见李则叙的脸。
“我听说何女士的女儿来见了她最后一面,是你特地开车去怀溪把她接过来的?”
林枕溪点头又摇头,“不是我开的车,是裴寂。”
李则叙脸上收不住的错愕,“你们约好的?”
“路上偶遇到,说送我一程。”
李则叙默了默,笑说:“裴寂还是跟高中一样热心肠。”
林枕溪不置可否。
“我高一那会崴过一次脚,被裴寂看到,跑去医务室给我借了把轮椅,还特地送我去了医院,说来奇怪,那会他都不认识我,居然也能做到对我这么热心。”
李则叙观察着她的表情,继续说:“可能在他眼里,所有人都平等地享有被他照顾的权利,不存在任何特例。”
等他说完,林枕溪才抬起头,却没有发表任何评价。
情绪底片一览无余,像在说:你说的都对,还有其他事吗?要是没有,我就先去忙了。
油盐不进的姿态,让人束手无策。
李则叙在心里无可奈何地叹了声气,话锋一转:“上次人多没能好好叙旧,今晚一次吃