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节骨眼上意识到自己已经从医生的角色退场,又变回迷恋他多年却始终无法如愿以偿、时至今日只想将他从未来剔除的旧爱慕者。

这样的距离和气氛对现在的她而言,太危险。

就好像有人将一桌毒品摆到一个发誓要戒掉毒瘾的瘾君子面前,本就在不断挑战她薄弱的意志力,偏偏这人一面还在怂恿她“只是尝一口,不会有什么问题”。

林枕溪不着痕迹地往后退了一步,生分地同他打官腔,“那我还挺荣幸的。”

裴寂笑容敛住一刻,调整好后问:“还不摘手套吗?”

恰好这时,放在一旁的平板电脑亮了下。

裴寂打眼到是一条关于有效助眠方法的推送消息。

“你平时睡不好觉?”

林枕溪把问题往轻了说:“我入睡比较困难。”

裴寂给她推荐:“你可以去关注一个叫Paracosm的账号,里面上传的全都是和声音有关的内容,大部分对睡眠有帮助,我睡不着的时候,就反复拿出来听。”

林枕溪愣了愣,“Paracosm?”

裴寂以为她的错愕源于不知道这个单词要如何拼写,就在便利纸写下了一串字母。

在他的视觉盲区,林枕溪眉心拧得很紧,想笑又发现自己笑不出来。

裴寂重新抬头朝她看去时,她已经摘下手套。

没有被鲜血浸染的双手白的像抹上面粉,因为瘦,手背处的青筋血管要比同性看着要明显些。

他轻轻握住她的手,翻转些角度,不知道从哪变出一颗糖,放到她掌心。

林枕溪很快认出这颗糖和她穿熊本熊玩偶服表演那天撒的是同款,不同的是玻璃纸的颜色。

橙黄色调的,像日出,也像日落。

裴寂笑说:“刚才没哭,所以奖励一颗糖。”

还真拿她当小孩子了?

林枕溪想说什么忍住了,瓮声瓮气地道了声谢。

裴寂还有事要忙,也不方便久留,离开时顺手带走了垃圾。

林枕溪在沙发上坐了几分钟,拿起平板,边走边刷,刚刷出一个叫“Ani”的粉丝,人已经走到卧室落地窗边。

玻璃上凝成的白雾,遮住男人的身影,她用手抹开。

恰好在这时,他转过身。

距离隔得远,她不能确定他看的方向是不是自己所在的楼层。

她笃定他看不清自己,生生摁下了躲闪的动作,没几秒,裴寂就转了回去,挺拔的个子因距离的变化缩小成黑色圆点,很快消失在白雾寥寥的晨色里。

重新浮现在林枕溪眼前的,是不久前他注视她时的目光。

那么认真,那么深情,让她错以为自己是这世界上无可替代的存在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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伤口不能沾水,林枕溪没法洗澡,只能简单用湿毛巾擦一遍身体,睡醒后将白露接了回来,傍晚六点,她接到裴寂的微信电话。

开篇语气就温柔得过分:“林医生,伤口疼不疼?”

“还好。”

“真的?”

“没清创时疼。”

裴寂没再抓住这个话题不放,“你吃过饭没有?”

林枕溪有些难为情地挠了挠脸,“我刚睡醒。”

“那正好,我给你点了外卖,送到后我再打给你。”

林枕溪扯开胶带一角又黏回去,一句“谢谢”没来得及说出口,白露忽然汪了声,她下意识问:“你干什么呀?”

裴寂:“什么?”

林枕溪一心二用,边摸白露脑袋,边回答:“没什么,我刚才是在和白露说话。”

“你养的博美?”

“嗯。”

“我能见见吗?”

林枕溪琢磨他的话外音,不确定地问:“你要视频吗?”

“可以吗?”

白露又汪了声,急迫地开始转圈圈。

林枕溪养了它几年,自然知道它什么意思,一阵无语,默默打开摄像头,白露立刻扑进她怀里,把屏幕占了个满满当当。

裴寂也打开了摄像头,从背景看,是在公司办公室。

林枕溪不知道一人一狗哪有这么多话能聊,半小时才结束通话,正好外卖送到。

大概是怕加重她伤口的炎症,裴寂点的菜都很清淡,但味道不差。

林枕溪对着包装袋研究了好一会,还是看不出是哪家餐厅,只好作罢,想着以后有机会当面问问他。

第二天早上五点半,林枕溪把白露交给了晨跑回来的邻居,准备打车去医院。

小区门口停着一辆车,车牌很眼熟,她走过去,敲了敲玻璃,车窗一降下,果然又看见了裴寂的脸。

“你是特意来送我去医院的?”

她怕自作多情,这声压得很轻。

裴寂没听见,照旧下车替她拉开车门。

车辆一启动,林枕溪问:“你等了多久?”

“不久,我刚到。”

裴寂余光扫到她疑神疑鬼的模样,唇角勾起,“没骗你,是真的刚到。”

林枕溪哦一声,将脸上的怀疑全都收了回去。

早上的查房查到洛珈那处时,林枕溪又被她连番轰击:“我看到今天又是那个哥哥送你来的。”

“你们已经确定关系了吗?”

“还是已经同居了?”

“哇哦,你们成年人进展就是迅速。”

林枕溪给她递去一杯温水,“渴了吧?多喝点。”

洛珈接过但没喝,“昨天下午李叔叔来我这儿了,又跟我问起你,你说他怎么就不死心呢?必败的仗有什么必要打下去嘛。”

林枕溪觉得她最后一句话挺有意思,“为什么说是必败的仗?”

“你一看就是不会委曲求全,和自己不喜欢的人在一起的那种类型啊。”

林枕溪一顿,嘴角牵出一道笑意,“那让你失望了,就算是喜欢的人,我也不会跟他在一起。”

洛珈唉声叹气,“你呀你呀,要我说你什么好。”

当天下午,林枕溪第二次去查房,洛珈意外的没什么活力,她问病房里的另一个护士:“出什么事了?”

“我刚才不小心打碎了她的杯子。”

“画着涂鸦的那个?”林枕溪还有印象,这是洛珈父母三年前寄给洛珈的生日礼物。

“嗯。”

洛珈故作轻松地一笑,“没关系啦,那杯子我早就想扔了,现在碎了也好。”

林枕溪掉头离开病房,在走廊另一头拦下清洁工,把陶瓷碎片全都要了回来。

晚上她没回家,一个人窝在休息室黏补碎片,八点出门买了杯咖啡,回来没多久,有人敲门。

扭头看清是谁后,她的大脑卡顿片刻。

“你同事让我来这儿找你,”裴寂环视一周,屋里就她一个,“我方便进去吗?”

林枕溪迟疑着点头,另挪了张椅子给他,“你来找我有什么事吗?”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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