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半遮半掩地问:“你是在确认我还在不在吗?”

这是自她从沙滩边被他找到以来, 第一次直勾勾地注视着他。

眼底的光并不明朗,带点混沌的黑, 像垂暮之年精神不济的老人,却让裴寂体会到踏实的滋味。

他想伸手去触碰她的肌肤, 感受她更加鲜活的体温, 也想从她那得到一个确切的承诺,让所有不安化为乌有。

林枕溪曲解他的沉默,换了种说法:“你是怕我出事吗?”

“你会吗?”

她不知道该怎么回答这个问题,仅仅只是接下来这几天的话, 不会, 可要放眼到未来, 说不好,毕竟“未来”这个词本身包含了太多的不确定性。

这次执着于得到一个答案的人变成了裴寂, 他用不带任何压迫感的语气问:“会吗?”

他的表情也柔和,仿佛就算她说会, 黄泉这条路他也能陪她走一遭。

林枕溪摇摇头,半真半假地说:“不会的。”

裴寂知道她有所保留, 但他愿意把这话当成十二分真的去听, 如释重负的气息一吐出,积压已久的困倦卷土重来, 他差点没站住。

林枕溪忘了手里满满当当的东西,下意识去扶,最后把人扶稳了, 水乳全摔到地上,有一瓶还砸到自己脚掌。

裴寂一下子清醒过来,蹲下身,把东西收拾到一边,摁住她脚掌揉了揉,仰头问:“疼不疼?”

这三个字不像只是在问她被砸到疼不疼,她甚至能脑补出他藏在心里的话外音:“林枕溪,你的心疼不疼?”

在她愣神的间隙,裴寂拿起水乳起身,“我用完再还给你。”

也就是说,过不了几分钟,他又会来找她。

林枕溪迟疑两秒,“你要是还不放心,我们可以待在同一个房间。”

裴寂一秒都没犹豫,“行。”

虽说已经有一天一夜没睡过,林枕溪还是一点都不困,相反她比过去那半个月里还要清醒,甚至能将这段时间发生的一切在脑海里重新播放一遍。

刚播放完送走白露那天的所有画面,裴寂的声音切进来,“你不睡吗?”

她摇头,“我还不困,你要是困了,可以在床上睡一觉。” W?a?n?g?址?发?B?u?页?ǐ?f?????ě?n???????Ⅱ??????????

裴寂强撑着说:“我也不困。”

那架势,有种“她不睡,他就不闭眼”的决绝。

林枕溪盯住他浓重的黑眼圈看了会,拿来放在床头柜上的托特包,翻找一阵,找到仅剩的一片思诺思。

裴寂眼疾手快地拦下她,“这是什么药?”

“帮助快速入眠的。”

“不就水喝?”

“干咽起效更快,”她嗓音停顿两秒,“你不是很困了吗?”

她要是不快点入睡,他也没法放心去睡觉。

裴寂听出她的潜台词,倏地松开了手,恰好这时丁倩雯的微信电话进来。

“我出去接个电话。”

这通电话持续了五分钟,等他回到房间,林枕溪正坐在床边,她的正前方是露台和广阔的天空,只是此刻窗帘拉着,遮光性很好,什么也看不见。

在昏暗的环境下,她的背纹丝不动,是意识被抽离走的反应。

裴寂走过去,挨着她坐下。

和预料的那样,她的眼睛没有任何焦距,让他想象不出年少时的她是如何用这双眼满含欣喜地盯住他看。

“要听歌吗?”他打断了冗长的沉默。

林枕溪很慢地眨了下眼,又很慢地点了下头。

裴寂掏摸口袋的过程中,有条细长的红绳掉落出来,林枕溪的意识归拢大半,“这是什么?”

“气球的绳线。”

她有点懵,“你为什么要随身携带这种东西?”

“留个纪念。”

去北城买下那条白裙的当天下午,裴寂鬼迷心窍地回了趟他们说分手的那条路,又遇上上回卖他气球的小贩。

心血来潮下,他又买了个粉猪气球,只是那条路还没走到尽头,气球被什么东西扎破。

怅然若失的同时,他体会到不甘心的滋味,非要留下些什么,就把红绳剪下,一直保管到今天。

裴寂把红绳收回口袋,解开缠绕在一起的有线耳机,亲自将其中一个耳机头插进林枕溪左耳,第一首歌还是宇多田光的《First Love》。

第二首是陈奕迅的《不如不见》。

寻得到尘封小店

回不到相恋那天

越渴望见面然后发现

中间隔着那十年

※ 如?您?访?问?的?w?a?n?g?阯?f?a?B?u?Y?e?不?是?í??????ω?e?n????0???????﹒???ō???则?为?屾?寨?站?点

“十年”的尾音还没消失,歌曲已经切换到下一首。

林枕溪看他眼,什么也没说。

裴寂操控着扑入他们耳膜的歌曲,同时也操控着自己的呼吸节奏,他尽可能地让它平稳,却还是在肩头沉下的那一刻,陡然变重。

她的头发剐蹭他的脖颈,很痒,但舍不得让人拂开。

他轻缓地偏过头,安眠药起效,她睡了过去,呼吸舒缓均匀,连紧绷的脊背都变得松弛。

将人抱到床上,盖好被子,第二通电话进来,这次是沈露西打来的。

聊的事和丁倩雯同他交代过的大差不差,耗费的时间也差不多。

等他又一次回到房间,林枕溪也还是背对着他。

被子被她掀开,她的身子微微蜷缩,像未完全成型的婴儿在母亲子宫里的形态,也像失去保护壳的蚌肉。

她身上穿的还是她自己那条裙子,后背上的纽扣绷开两粒,细瘦的蝴蝶骨露了出来,嵌进柔滑的肌肤,成为昏暗里最亮眼的一抹白。

裴寂的脚步放得更轻更慢了,他坐到床头,伸出手勾了下她手指。

撤回后,重新替她盖上薄被。

他的精神稍微放松下来,没一会也睡了过去,只是睡得很浅,半小时不到被她一声嘤咛惊醒。

见她还阖着眼,他暗暗松了口气,怕自己又毫无防备地陷入睡眠状态,就强撑着眼皮。

实在支撑不住了,掏出那条红绳,系到她左手无名指上,末端连接着自己左手的无名指。

打的结看似容易解开,实际上很容易变成死结。

看着这条将他们紧紧连结在一起的绳索,裴寂获得一种难以言述的心安感。

两个人睡到下午两点,齐齐醒来。

林枕溪盯住天花板放空,又看向红绳,好半会才反应过来自己在哪,以及在清醒之前都发生了什么。

有点荒唐。

林枕溪讷讷出声,后知后觉地问出事情的关键:“你怎么找到我的?”

裴寂没听清,揉了把脸,“什么?”

她打退堂鼓,摇头说没什么。

裴寂起身,“洗漱完带你去吃饭,再去商场买几件衣服,可以吗?”

“嗯。”

这个时间很尴尬,午市刚过,附近只有一家老字号粥铺还开着,裴寂点了份海鲜粥,另外要了几样小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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