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短促,像雪中折枝,碎玉盈耳。

我心头微震,本能地回头去看。

李昀果然在望着我,眼眸低垂,眉梢轻轻向上挑起,那笑意像一根羽毛,擦过心口。

我猛地屏息,强迫自己移开视线,装作神色自若地转回头。

风过林梢,一声鹰啼破空而来,声音分外清亮,划破四野寂静。

众人分道扬镳,各自寻猎,不多时便都不见了踪影。

我骑着马缓缓前行,指尖早已将手中的弓箭捂得发烫,却仍未寻得一只猎物。

四周愈发静谧,积雪越来越厚。

马蹄下咯吱作响,我似乎踏进了未曾有人涉足的林间深处。

我叹了口气,自暴自弃地想着:不然索性在这歇上一歇,等时候到了,再空手回去便是。以我这点骑射功夫,能不中伤自己就算佛祖保佑了。

“早知该让雷霄暗里跟来,也不至于这般狼狈。”我一边小声嘟囔,一边在马背上磨蹭踱步,心里忐忑,面上却仍强作镇定。

正当我低头自怨时,眼角余光忽地扫见雪地一隅,赫然一团雪白浮动。

一只兔子。

那兔子浑身洁白无瑕,与这片雪地几乎融为一体,怪不得方才未察。

我眼睛一亮,只觉这只兔子肥硕呆笨,是送上门来的运气。

掂量着距离,我屏息凝神,缓缓将弓满满拉开,对准那团雪白。

“嗖——!”

箭矢破空而出,狠狠钉在兔子身侧的雪地里。

兔子却纹丝未动。

我气得啧了一声,抽出第二支箭,不服输地又连发三矢。

“嗖、嗖、嗖——!”

全数打空。

而白兔似终于察觉危险,毛团一晃,屁股一扭,蹦跳着逃入林间。

我急得驾马追去,哪知才奔近几步,兔影早已无踪。

懊丧之余,我折返。把那几支插在雪地里的乱箭拔起,权当掩饰自己的“战果”。

可身下的马却忽地躁动起来,不知踩着何处,马蹄一滑,竟四蹄乱蹬,嘶鸣一声。

我一惊,赶紧坐直身子去拉缰绳,怎奈马根本控制不住,它越扭越烈,似是受了什么惊吓。

我只觉身子被它颠得上下起伏,一只手死死抓着缰绳,却是徒劳。

最后还是撑不住,眼看着便要被甩飞出去。

眼前只剩风声猎猎,就在我将要被掀下马背的瞬间,千钧一发之际,一只有力的大掌猛然从后扣住了我的腰。

那力道又稳又沉,像铁箍一般将我拢入怀中,整个人被狠狠一拽,撞进一个温热的怀抱。

我下意识闭上眼,心跳如鼓。

待再睁开眼,入目是一片墨色衣袍,带着雪气和幽然香气。

我仰头,看见那张熟悉的脸。

李昀一手执缰,一手箍着我,低声问道:“无事吧?”

我怔怔地摇头。

他接着说:“是马受惊了。”

我轻轻点头,喉咙发干,说不出一句话。

一时万籁俱寂,四野沉沉,唯有雪林深处,偶有风穿枝桠之声。

冰天雪地里,好像突然有一股热意,从我的胸口处扩散开来。

我这才意识到,我正坐在李昀的马上,面朝他,彼此之间不过寸许之距。

胸膛几乎相贴,只要我稍一仰头,吐出的热气便会洒在他颈侧和下颌的肌肤上。

我脑中“嗡”的一声空白,脸不争气地发热起来。

眼神慌乱飘移,不敢看他,手却还紧紧攥着他腰侧的衣襟。

那触感分明是藏了暗纹的软锦袍,温热、坚实,叫人想也不敢想。

李昀突然问我:“那几根空箭,是你放的?”

我心头一滞,登时有些羞恼。

真是无理!

我在心里腹诽。

“啊,是打中了一只兔子,让它跑了。”我狡辩了一下,因不知怎么,突然觉得有点丢人。

他嗯了一声,又道:“是那只吗?”

我疑惑地抬头,看到他嘴角噙着笑意。

顺着他的目光,我扭过身子,赫然看到那只雪白的肥兔子不知怎的又蹦了回来,正蹲在雪地里,抖着圆滚滚的身子。

真是只笨兔子!

我慢慢啊了一声:“不是,不是这只吧……”

一声轻笑又在脑顶响起。

我却不想自取其辱去捕捉了。

只觉得马背之上的这点距离,格外逼仄。

“还敢单独骑马吗?”李昀问我。

我嘴快答道:“敢。”

其实心中已是一团虚浮,双腿软得不行,但就是不愿在他面前露出一丝怯意。

话音才落,他的手臂便毫无预兆地绕过我的腰,将我整个人往后一带。

然后不等我问,他便轻而易举地将我整个人转了个身。我后背结结实实靠在他的胸膛上,像贴在一堵温热坚硬的墙上。

“你骑夜照,轻轻拉他就行。”他在我耳畔低声道。

说完,他已翻身跃上那匹方才发狂的赤马,落座稳稳。

本就不算高大的马,被他一衬,倒显得更加温顺娇小。

第19章 冷热交织

返回大帐时,我与李昀一前一后,只差了半个马身。

我在前,他在后。

他步调不疾不徐,却仿佛是一道无形的屏障,静静拢在我身后,叫人生出一种被护在掌心的错觉。

我脑海里忽然浮现出那个烈日正午。

我跪伏在地,头颅低垂,眼睛紧闭,只听一声破风之响,一道马影凌空越过,几乎贴着我头顶掠过。

那时我连呼吸都不敢,惶惶如蝼蚁。心底的屈辱与惊惧,如今回想,仍叫我指尖微颤。

与此刻闲庭信步的悠然,是何等巨大的差距。

而现在,我心里明知,这也许是李昀的陷阱,是一场不动声色的试探,藏着某种算计。

却依旧抵不住人性的虚荣,仿若被命运重新接纳的错觉。

这其中滋味,复杂难言,冷热交织,百转千回。

回过神时,大帐已在眼前。

众人陆续归来,有的还骑在马上,想必也是刚到。

靠近之后,我瞥见雷霄的目光,正担忧地盯着我。尤其在发现我不在原本那匹赤马上时,更是皱紧了眉。

我朝他投去一个稍安勿躁的眼神。

许致先开口打趣:“卫兄怎么和李将军换了马?”

沈子宥原本正清点猎物,闻声猛地抬头,一把扔下手中的箭袋,笑骂道:“夜照你居然也学会看人下菜碟了?莫非是觉得卫兄比我俊,才肯驮他?”

众人哄笑。

李昀未理会众人调笑,自马上一跃而下,动作干脆利落,行云流水。

他径直走至我这边,将手伸了过来。

李昀的动作太过自然,我若迟疑,便显得不合时宜,矫情做作。

我只得将手递上去,怎知腿软未歇,甫一落地,便身形不稳,整个人一个趔趄,猝不及防地跌进了他怀中。

“少爷!”雷霄惊呼,立刻要冲上前。

我急忙朝雷霄摆手,声音闷在李昀怀中:“无事。”

听在耳中,只觉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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