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“小山,”他一字一顿,眼里尽是疯狂与执拗,“你骗得了自己,骗不了我。我知道你心里还有我。”

我怔住。

甚至在这一刻,产生动摇,开始怀疑他的话。

难道……我真的,还没放下他吗?

“我说过的,你有一双会说话的眼。那里面藏满了你的心事。”他盯着我,眼神像刀一样剖开人心,“我一定会治好你的眼睛。然后……我们重新开始,好不好?”

他说到最后,那所有的疯狂都变成了祈求。

我没有说话。

躲避似的侧过头,避开他的视线,目光落在我的右肩上。

他的右手还搭在那儿,却毫无力道。

我愣愣地看着那只手,心头忽然涌上一股难以言状的悲凉。

“那你的手呢?”我低声问,声音沙哑得几乎不像自己,“我把你害成这个样子……你就不恨我?你就这样揭过去了?”

不知为何,我的眼睛也升起一层水雾,刺得眼睛生疼。

“你不仅再也握不起剑,连寻常人的生活都成了奢望。”我咬着牙,语气一寸寸压低,“你不能再入朝为官,国公府也没有世袭了……李昀,你如今一无所有。”

我仰头看他,眼神近乎发狠:“你就真的,不恨我?”

他肩头微震,被我的眼神盯得一愣,左手上的力道松了些。

下一瞬,又轻轻覆上我肩,像是安抚,也像是回护。

仿佛在平息内心,他吐出一口气:“别这么说。我知道……你的本意,绝非如此。”

他的声音依旧沙哑低沉,仿佛隔着漫天风雪传来。

我没有说话,不知道在想什么。

沉默片刻。

他再次开口,说得极轻,轻得像风:“这一切……是天意,不是你。”

像是怕我不信,他又停顿了一下,眼神低垂,几乎要将自己也藏进这句话里。

“我,不想你自责。”

我动了动,看向他。

那双眼睛里依旧布满猩红,却也如晴空银河,倒映万点星光,一瞬不瞬地注视着我。

我喃喃一声:“天意如此么。”

若是天意如此,那便是我与你之间,注定的泾渭分明。

该怎么重新开始,才能当作这一切都未曾发生。

隔着血与恨的事,哪一样不是刻骨铭心。

那些午夜梦回的夜晚,每一次,都像利刃般,将我的心一寸寸劈裂。

“你说,我的本意并非如此……”我感到眼眶湿润,声音也轻微发颤,“错了!你变成现在这样的每一步,都是我精心算计好的。我就是要所有伤害过我的人,都付出代价。”

他神情微怔,连呼吸都慢了一拍。

“你还在幻想从前那个徐小山吗?那个望你一眼便痴重不已的徐小山?那个哪怕身边多了一个,想将他所有挣来的东西都抢走的人,也依旧能咬着牙,压下妒心、戒心,只说一句,‘你以后能来陪我,就够了’的人?”

我轻笑一声,那是对自己的嘲讽。

想到曾经,我曾向他提过自己的愿望。

那样朴素,那样平常,却装着一个人所有的寄托与盼望。

“江南的小院早就落了灰,养在院中的花,也早枯了,变成一滩泥泞,破败不堪了。”

李昀慌张地开口:“我们可以打扫,再养新的花……”

我轻轻摇头:“可一样的事,心境不同,就永远不同了。”

哪怕你能忘记心中的那些仇恨,我却不能。

江南的雨与雪,潮湿而温软,那片泛着淡淡水汽的地方,在我心里盛开过一朵血红的花。

它也种下了根,扎在我胸口最深最痛的地方。

每每忆起那段时光,都是为自己的懦弱,为自己的胆怯,所不齿的曾经。

连反抗都不敢,只会缩在那个自以为是“避世桃源”的院子里,装聋作哑,自欺欺人。

从那之后,我想象中的那个小院,那些种花、煮茶、云卷云舒的日子,就再也不复存在。

它们都被一层潮湿的雾气笼罩着,带着独属江南的阴郁气息,落在我心头,蜇得我遍体生疼。

那片曾经柔软的江南,如今只剩下潮腥血味。

所以,我没放过自己。

我将我能想到的复仇方式,一样样都用上了。

我不无辜。

我缓缓伸手,将李昀的手从肩上拉下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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掌心相合的那一刻,我仍能清晰感到心口有一块地方,柔软得近乎酸楚。

我说:“我的眼睛,好不了。你的手,也好不了。若今后日日相对……我无法释怀,亦无法原谅。所以,我和你,不可能了。”

我无法原谅你。

也无法原谅,那个将你伤成如今模样的我。

若是,在最好的时候,一切都没发生。我意气风发,你风骨如松,若我们能在那时彼此坦诚,如此交握……那该有多好。

可时光不能倒流。

而我,也并不悔。

相对无言。

我不知,在这片沉默里,他是否依然能从我的眼中,看出我终究未说出口的话。

在我要离开时,李昀颓然地站在原地,没有拉住我,什么都没说。

有一滴泪像滚润的珍珠一样,一大颗砸在地板上,像是命运坠地的声响,惊天动地,又悄无声息。

那是我的泪。

也仅此一滴。

从琼台阁离开,不过一会儿就回了府。

自那日我发怒后,武丹不敢再在我面前晃悠,只远远地跟着,藏在我视线之外,连一贯的笑脸都收了起来。

因他的小心谨慎,便是那些并不知晓内情的下人,也都察觉出了我心情不佳,行止间战战兢兢,不敢妄动。

风驰几次欲言又止,却始终不敢抬头与我对视。

府中这份沉静,如缚人之绳,待我踏入厅中,更是拧紧到极致。

我心底那点落寞之意,也在这死寂里,变得愈发难耐。

坐在案前,我拣起桌上一封封信件、一笔笔账目,逐一翻看。

我要加快回南地的速度。

直到夜色渐深,风驰才终于出声提醒:“爷,太晚了。明日再看吧。”

我揉了揉眉心,手下动作停顿,将一直没看进去的账目放下。

忽而低声问:“若有人曾骗过你……但他已悔改,你会原谅他吗?”

风驰愣了下,抬头看我,在和我对视后,却又很快垂下,沉吟片刻才道:“这得看……骗了我什么,又为何要骗。”

我低声道:“一些……出于身份的不得已。”

他想了想,说:“那还得看,他后头有没有弥补,有没有真心悔改。也得看我自己……对这人,到底是死了心,还是没死透。”

我顿住:“那要怎么知道,自己是不是还没死心?”

风驰这回沉默得久些,良久才低声开口:“若总还惦记着他,担着心,就算嘴上说断得干净,心里也未必放下。”

听了他的话,我也沉默了,没有继续再问下去。

起身离书房,我缓步而行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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