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攥着?手中的木匣,寸步不让。

风暴在?他的经脉中肆虐成欢,双眼完全变成银色,旧伤中白?骨与血肉染上被腐蚀一样的黑丝。

从最圣洁的宫殿中诞生的最污浊的黑气,被天空中某只?远道而来?的鸦雀当?做美味,趁虚而入,利箭一般向主人飞去。

在?尖嘴即将咬下那些污秽的黑气时,骆衡清猝然清醒。

双指夹住那只?不知天高地厚的魔鸦,魔气化开,鸟身垂下,变成一张柔软的信笺。

落款是——

魔界,槐陵。

*

虞渊之中第一次飘散着?除了花香和酒香以外的气息。

返魂香,独孤明河将它们千里迢迢从望舒宫带回虞渊,并非是受不住魂丝分离的疼痛,而是要告诫自己记住这份来?自骆衡清的羞辱。

头疼欲裂的时候他也不曾想过?点燃它,今夜却一次性?燃起两丸。

袅袅香气下,是刚刚沐浴过?的人的睡颜。

即使睡着?也眉梢轻蹙,虞渊气候温暖,没?有望舒宫的寒气镇压疼痛,梦也梦得不安稳。

独孤明河坐在?一旁,看着?床上的人。

虞渊是日出?日落的地方,但却与光明毫无关系,只?有永恒的紫色的暗夜。这里的天空是月光也不能触及的地方,除了那条浓郁的银河洒下星光聊胜于无,就只?剩下一朵永远遗世独立的莲花。

但是……

独孤明视线落在?锦被中探出?的那一小截皓腕上。

光洁,白?皙,这就是今夜独属于虞渊的、独属于他的月光。

独孤明河伸手轻轻撩起那片袖口,露出?小臂上水玉覆盖的伤痕。

即使渡劫期的道意?也不能让这具蛟体脱胎换骨,只?能维持着?不让它在?破碎道心下就此崩溃,勉强支撑出?一副花团锦簇的表象。

手臂的伤就是这表象下唯一的破绽。

雷劫埋下的火丝像毒素一样深藏在?应龙体内,无法根除,见风就长。就算不是用水玉作?为替代,而是真正的应龙鳞,也会因为属性?相克而削弱保护伤口的作?用。

骆衡清一定想过?剥去某个火属性?神兽或是魔兽的鳞片用以替代,甚至这些兽类的尸体或许早就已经出?现在?他的库房中。

但他的小弟子一定不愿意?。

独孤明河视线慢慢落在?自己的手臂上,那里鳞片鲜红如血,自从激出?后就不曾消退,似乎在?等待着?什么。

火属性?的神兽鳞片,还有比烛龙更合适的选择吗?

况且,贺拂耽本就是因为他而伤。

另一只?手掌心一翻,变化出?一枚银镊子。

利落地夹住一枚红鳞,猛然一拔——

【你疯了!】

剧痛之下枪灵惊醒,但惊扰它的不是拔鳞之痛,而是来?自前世的、被剥皮剔骨惨死于他人之手的仇恨与愤怒。

先前望舒宫一战,它吸收太多灵气差点暴动,被独孤明河封印起来?。若非此刻契主心神极度震荡,它不会醒来?。

【拔鳞之痛不亚于凌迟!前世骆衡清将你活剥取骨,今生他尚不曾动手,你竟然要自己亲自来?吗?!】

前世的仇恨伴随枪灵的话语,潮水般扑涌而来?,独孤明河在?无尽愤恨中勉强想要保持理智。

但拔下鳞片的疼痛就是这仇恨的养料。太像了,前世他的仇人骆衡清也是这样一玫玫拔下他的鳞片。因此现在?他手中每拔下一枚,来?自前世的记忆就明晰一分,滔天的怒火也浓烈一分。

独孤明河在?这恨意?中感到神魂撕裂般的疼痛,像是分离幽精时留下的旧伤再次发作?,又?像是前世的那个他不忿于今生的背叛,想要将他夺舍。

神魂的异况让识海中的枪灵惊恐无比:

【快停下!你前世横死生出?心魔,我靠着?轮回重生才好不容易将你心魔化去!若你执意?拔鳞,前世心魔会再次缠上你的!】

又是一枚鳞片拔下。

独孤明河冷静地剥离那上面残留的血肉,洗净后贴上身旁人的手臂,艳红鳞片被宁静的水蓝色团团围住,就像落入汪洋中的一尾红鲤。

他痛到双手发抖,触碰床上人时却那么轻、那么小心,生怕惊醒了这场泾渭分明又?鱼水交融的梦。

心底的确有一只?魔爪掘地爬出?,前世血流成河的记忆碎片冲击着?他的脑海。魔爪渐渐撕开心脏全部钻出?来?,变成一张血盆大口,声声质问?着?什么。

又?有一瞬间,像是他在?声声质问?着?自己。

你爱他吗?

我爱他。

可你爱他重逾生命吗?

爱到愿意?重蹈前世的覆辙,用你的命去换他的命吗?!

……

心魔渐渐成形,仇恨便要占据全部的理智。独孤明河几乎拿不住手里的镊子,一枚刚拔下的鳞片跌落泥土之中,被龙吐珠掩盖,再也寻不见。

他不愿意?背叛前世的自己,不愿意?彻底放下仇恨,可也不愿意?丢开他的爱,看着?所爱之人饱受火毒之苦。

心神剧变之下他仍然不愿意?发出?一点声音,就这样强忍着?疼痛静静看着?床上的人。如此娴雅、安详,带着?与生俱来?的信任,和星空月夜一样该是永痕的存在?。

在?清醒时的最后一刻,独孤明河用尽力气俯身靠过?去,闭上眼,在?那天生带翘的嘴角旁落下一吻。

既然什么也放下,不如今夜什么也不想。

不去想他的仇恨,也不去想贺拂耽的疼痛,只?想此刻、只?剩此刻——

心魔散。

回忆、仇恨、怒火,都在?一瞬间消失得无影无踪。

枪灵的哀嚎戛然而止,为这变故惊疑不定:

【怎么回事?发生了什么?!】

良久,独孤明河才?起身。

拨开龙吐珠花丛,找回他的镊子,继续拔下手臂上的红鳞,每拔一枚,就在?床上人颊边舔吻一下。

一枚鳞片,换一个吻。

很?划算的买卖,很?公平,连心魔都不得不承认的公平。

从此拔鳞之痛与前世的仇恨和记忆再无关系,今生它只?是一份小小的代价,用来?换取一样他无比满意?的报酬。

满意?到他几乎要感谢骆衡清,送来?让小弟子在?疼痛中也能安睡的返魂香,才?能让他在?今夜,理所当?然地一亲芳泽。

*

第二天,贺拂耽醒来?时身边空无一人。

刚坐起来?他就察觉出?手臂上的异样,狐疑着?掀开衣袖,看见的不是覆盖在?伤口上的鳞片,而是平整光滑的皮肤。

雪白?皮肤上血红纹路盘踞,像是又?一个同命契在?他身上立下。

贺拂耽愣了一下才?意?识到那是什么,心念一动,皮肤化作?龙鳞,果然——

水蓝龙鳞之中夹杂着?百十?枚红鳞,尾端微微翘起,抚摸上去隐隐灼热,粗糙不平地划过?指腹。淡蓝鳞片将大片鲜红团团围住,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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