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上学,便吩咐说要置办一辆马车接送。马厩里的白练黑玄是老爷夫人出行走商用的马,这就表示着要多从养马场里拉一匹马来。

给少爷拉车的马也不是寻常马,而是养马场里最好的一头宝马。少爷或许此身也不便御马,但是老爷夫人一向给他最好的。

好马不免性烈,这匹“踏雪”废了陈叔好大一番功夫,才从养马场里带回来,想着在马厩里喂上一会,熟悉了就好御马驾车。

谁知不知怎么回事,踏雪本都吃了他喂的草料,第二天他再去喂时,踏雪却对他狠狠喷鼻,烦躁跺脚,就是不肯吃。

陈叔感到奇怪之时,叶衡在一旁默默开口,“我来试试吧。”

他手里拿着新鲜草料喂到踏雪嘴边,踏雪也对他发出了低吼,但过了一会,对着他手上的草料嗅了嗅,竟然垂头吃了起来。

随后的几天,踏雪都对陈叔爱答不理,只吃叶衡喂的草料。

陈叔无奈笑道,“真是奇了怪了,这马怎么还就不搭理我呢?”

叶衡把草料喂给踏雪,凌晨才摘来的新鲜苜蓿鲜嫩多汁,口感极好,踏雪只想吃混在草料里面还充满水分的苜蓿,外面那一层有些焉巴的它都要用嘴拱掉。叶衡已经是三七混了,三分老的七分新鲜的,踏雪也这般只挑好的吃。

当然看不上陈叔那干巴巴的草料。

叶衡从袖口拿出一张纸给陈叔看,上面写了一行字。

“陈叔,你要做少爷的车夫,能不能带上我?我可以帮你赶车,踏雪也很喜欢我。”

陈叔之前随着老爷夫人走商,识字,看叶衡的字条,回想起吉庆说叶衡是来投奔他的,少爷看叶衡可怜收下了。

叶衡这孩子性格孤僻,还不会讲话,本还算得上出色的样貌也有些阴郁。说实话,并不讨喜。可他做事麻利认真,陈叔是看在眼里的。

等到少爷开学,老爷夫人也要出门走商,府里的马厩就只剩踏雪需要照顾。左右不过再带个人看路,更何况叶衡本就是少爷的人。

陈叔思索片刻,“行,你就坐我边上,帮忙赶车。”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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城南书院其实有名字,牌匾上写着“知止”二字,据说是前太傅写字赐给他的徒弟、书院的夫子章先生的。

不过永昌城沿海,又在交通枢纽,城内几乎一半人都经商,小孩学习也就停留在启蒙阶段,看得懂账本就够用了,背什么《大学》《周易》,没必要。

也就导致城内正儿八经算的上数的书院就这一家,大家习惯就叫城南书院了。

书院里面读书的,都是冲着入仕去的。永昌城内不少有封地、称号的后代都拜在章先生门下,在书院里面做同窗,互相也都熟悉了,是谁家的马车声都能分清楚。

“程卓年你聋了?我叫了你好几声也不应,想什么呢?”

程卓年回过神,宋永那张雀斑脸就出现在他面前。

宋永捧着个挂满笔的笔架,一脸奇怪,“你最近怎么回事,一直心不在焉的。先生要我们端纸笔回去,你别把宣纸给弄掉了。”

“上次我没背出来讲的课文,被先生训了一顿,还说要告诉我娘。唉,这人年纪大了,就爱斤斤计较,多大点事闹来闹去的,我又不靠读书过日子。”

宋永和程卓年一样,都是不学无术的纨绔子弟。他爹在朝廷当命官,他属于他爹的外室子,这辈子只要老老实实待在永昌城,想怎么活就怎么活,荣华富贵少不了。

只是宋永他娘不像程卓年家里那般喜欢家丑外扬,每次程卓年和宋永都留堂,程母抄着家伙事就来了,拎着程卓年的耳朵给拎上马车。宋母是偷偷把宋永领走。

程卓年啧了一声,“不会掉。”

他们穿过走廊,回到讲舍,意外的安静。

只听见章先生抑扬顿挫的诵读声。

宋永低头脱鞋时一愣。

“哪里来的一双小鞋?”

一双软底绣花织丝履垫在木屐上,走起路来必然会哒哒响。学院里没一个人会这么穿鞋子,太花哨,又张扬。尺码也小,宋永的脚在旁边感觉比鞋子大两圈。

程卓年看见了,顿了顿,随即一脚踩另一脚迅速脱了鞋,抱着一大卷宣纸哐当一声冲进讲堂。

堂内的学生通通扭头看向门口。

章先生讲课被突然打断,眉间挤出川字纹,压抑怒气,“程卓年,你干什么?!简直不可理喻,进门要敲门!”

程卓年却看都没看他。

满眼只顾着看坐在最后排侧边的少年。

全讲堂里他是个生面孔,还带着个仆人,另外配了张矮桌。跪坐的蒲团上垫了层厚厚的软垫。

衣裳看得出来已经是往精简了做的,和他平时的风格很不一样,只是相较于其他的同窗而言,还是精致。最特殊的是一头白金色的长发,柔顺地沿着脊背蔓延,取出几缕扎了个小辫,用坠着珠链的发带束着,让人低头时也不会遮挡视线,同时,也让那张如同工笔细细描摹出的面容也一览无余,雪白皮肤,细眉长睫,琼鼻樱唇。层叠衣摆下白色罗袜若隐若现。

程卓年心心念念的人,此刻正如同其他同窗一般惊讶回头,看清是什么人出丑了后,抿着嘴偷偷笑起来。

程卓年顿时觉得一股热气往脸皮上冲。

“啊!先生!程卓年他流鼻血了!”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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作者有话说:程:怎么能给别人看罗袜!……这当真是、当真是……不可理喻!

兔兔:?

第108章 眼高于顶的世家少爷4

程卓年鼻底还带着淡淡的红,但血总归是止住了。端坐在自己座位上,好像很认真似的听章先生讲课。

宋永坐他隔壁桌,总是克制不住视线往后瞟。

讲堂今天连讲悄悄话的人都没了,一个个毛头小子都把背挺得笔直,头抬得老高,手搭在桌面上执笔。

但是跪坐在高一层的章先生把他们飘忽不定的视线看的一清二楚。

“肖贺,你来说说我刚刚讲了什么?”

被点名的肖贺跪直身,嗫喏好一会,在众人目光中红了脸,小声道:“对不起先生,您能再说一遍吗?”

肖贺是书院里的佼佼者,平日里一向能对答如流,连他都如此,其他人更不需要问了,肯定是把他讲的课当耳旁风。

罢了,不过都是些毛毛头,忽然来了个新同窗,好奇是难免的。

章先生叹口气,皱巴巴的手指撩起衣摆,闭上眼跪坐在蒲团上,白花胡子很长,道:“早晨的时间,你们先温习我刚刚讲的那一页书吧,抄一遍做为课业。要读懂文意,下午我要选人背诵。”

众人齐齐拱手,“是。”

章先生坐在讲台上闭目背书,低低的嗓音在讲堂中萦绕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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