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,笑意微妙,“奇怪的是,她父母并不具备这方面的法律知识,检方是提了一嘴,但是老两口脑子乱,根本没听懂。可过了两天不知道怎么就想通了,又找律师问过了才决定。”
戚沨没接茬儿,视线转开,将目光落在李蕙娜案件的材料上。
江进又往跟前凑了一步,一副分享秘密的模样:“我听说是有一个林秀生前的朋友,都好几年不联系了,因为这次判决不公突然找上门,掰开揉碎了给林秀父母讲清楚利害关系,叫他们千万不要错过申诉期。但问题就在于,这朋友既不是律师,也不是中介,一点好处都没有,就是因为看不过去,才千方百计找到林秀父母。这动机么……”
“你可真闲。”戚沨吐出一句,“档案科没事儿做么,要不要我给你安排点工作?”
一声轻笑,江进又朝门口看了眼,确定没有人才开口:“是你找的人吧?”
几秒的沉默,戚沨没动作,没表情。而江进则维持原有姿势,盯着她看。
直到戚沨看过来,两人目光对上。
只一眼,又错开。
江进直起身,嘴里嘀咕:“这操作,我怎么就没想到呢。”
戚沨没接茬儿。
江进又道:“可是就算申诉了,也不一定改判。改判,或是加重判决,都是低概率的事儿。”
江进本以为戚沨不会回应,没想到她却面无表情地说了句:“但现在是最好的时机,也是唯一的机会,错过了就真成定局了。为什么不搏一把?”
“你指的是舆论。”
戚沨又沉默了。
江进笑着说:“哎呀,许垚这次可算是为他人做嫁衣了。原本他们是想借林秀案做个引子,引出李蕙娜,影响判决。没想到会让人借了东风。不过这也是好事儿。”
说到这,江进又话锋一转:“欸,这次的舆论你到底怎么想的?不可能没有压力吧。”
戚沨没有正面回答:“你也曾经身陷舆论风暴,你又是怎么想的?”
戚沨指的是江进还是支队副队的时候,他曾经率领过专案小组,针对一个牵扯到众多春城达官、名人的连环案,其中还有一位当时炙手可热的女明星。
就因为那件事,春城在全国面前“露”了回脸。
江进说:“是有压力,但我个人压力不大。我大伯那会儿还在职,我有背景啊。比起我的压力,支队的压力更大。我就是个前锋。而且就算因此违纪,大不了把我换掉,也没什么。我不像你将升职看得这么重,所以才好奇你心里怎么想?”
戚沨先是抬了下眼,看向台面上的工具,随即对上江进:“他们可以对公检法施压,我也可以要求公检法联合。因为有舆论混淆视听,因为案情复杂,检察院可以提前介入。法院觉得证据不够扎实,也可以要求我们补充证据。可我们取证艰难,只能要求法院介入调取——三方合力‘亮剑’,绝对不搞小动作,欢迎舆论监督。”
“啧。”江进险些笑出声,“李蕙娜可能不懂这意味着什么。但你这么做,压力可就给到罗律师了。”
这话落地,江进又给出结论:“你不会这么做的。”
戚沨问:“为什么?”
“因为你要强啊。其实这个案子最复杂的地方就在于,李蕙娜全程都很配合。警方不好对一个满足自首情节的人太苛刻。在警方介入之前,律师和媒体就下场了,警方很被动。但这些对你来说都不是事儿,要是因为这个就申请联合,不仅小题大做,还会令上头对你有看法。而且刚才我问你有发现吗,你不是说有吗?到底什么发现?”
江进不忘将正题拉回来,戚沨也不再转移话题,将台面上的衣服摊开铺平,并将仪器递给江进。
戚沨指着靠近衣领和肩膀的部位说:“大概这个区域,你仔细看。”
“哦,有擦拭的痕迹。是什么,验过了吗?”
“是刘宗强的呕吐物。这件衣服是李蕙娜的。”
江进摘掉仪器,拧了下眉:“蹭到这里就两种可能,要么是李蕙娜用擦拭过呕吐物的布擦过自己的衣服,要么就是先有呕吐物沾上去,然后被她顺手擦掉了。”
隔了一秒,江进问:“能证明是溅上去的吗?”
戚沨摇头:“不是血迹,很难证明。她当时就用水擦过,原本的痕迹还没有凝固,虽然现在还能提取到生物样本,但痕迹本身已经模糊了。”
“那就只能逻辑推导了。”江进说,“这个部位是肩膀,呕吐物会沾到这里,很有可能是李蕙娜靠近刘宗强的时候,刘宗强还在吐,而且喷了出来,有一点沾到这个位置。可如果是喷溅,不可能只在这里有发现。其他地方呢?”
“其他地方分布在袖子、袖口,衣服下摆,但这些位置基本符合李蕙娜捆绑刘宗强的供述,沾到了也不稀奇。”
江进若有所思:“既然衣领和肩膀都有,那么她的头发和脸上呢?”
“也许有吧,但她当晚淋了雨,早就冲掉了。”
因为衣服是针织物,才有机会将呕吐物残留在细微紧密的针织缝隙中。
江进说:“如果这些痕迹是刘宗强喷出来的,下次审讯指出来,李蕙娜一定会心虚。只要她露出破绽,就有机会让她说出事实。”
“可这样的机会只有一次,一旦李蕙娜发现证据不够确凿,咬死不认,就没用了。咱们可以怀疑这是飞溅上去的,刘宗强当时还没有咽气,是李蕙娜撒了谎。李蕙娜也可以说,是在捆绑刘宗强的尸体时,因为姿势而发生接触,这才沾上去。”
戚沨一边解释一边做动作:“李蕙娜身材比较瘦,手臂没有刘宗强那么长,她用塑料布绕过刘宗强的身体,缠绕了五六圈,期间一定会呈现环抱姿势。两人的身体发生近距离接触,那么呕吐物就有机会沾到这个位置。她发现后又用水将其擦掉。总之,最终就是疑点利益归于被告。”
“可你认为是溅上去的可能性更大。”江进一语道破,“支队那么多事,你却跑来复验物证,说明你已经有了判断。这一趟就是为了证实这一点。”
戚沨没有否认:“我的判断是基于对李蕙娜的行为推导,她在一些间接证据上隐瞒、撒谎,或进行修饰。”
江进接道:“在命案里,嫌疑人最‘该’撒谎的是直接证据。没道理在间接证据上浪费心思。她这种行为最合理的解释就是,她先在直接证据上撒了谎,而那些间接证据的谎言是为了进一步掩饰和巩固。”
“是啊,难就难在这里。从行为和心理已经推理出来了,但仅有推理远远不够。”
戚沨再一次看物证。
江进扫过她的侧脸,又看向那件衣服,说:“还记不记得上学的时候你说过,当法医有一部分原因是受到影视剧和古典侦探小