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魏元瞻都去了起云园,还跟平常一样,二人一起习武,累了就坐下来,搭一搭话。

彼此皆默契地?没提昨天。

夜里?那场小雨,这时?瓦间早已干透,魏元瞻不知何时?爬到屋檐上,叫酡红的晚霞洇满全身。

知柔才在厨房洗了几颗梨,出来望见魏元瞻坐在屋顶,便站住了,把手举一举:“魏元瞻,吃不吃梨?”

他扬扬下颌:“扔上来。”

知柔轻笑一声:“德性?。”又作了起势,“接好了!”

扔了两颗。

见他接住,她回身将另外的送给师父,很快跑回来,爬上屋檐,在他身畔盘腿坐了。

此处视野很好,能?眺见巷子里?正在拌嘴的夫妻;跑跳的孩童;烧菜的男人。所有世俗的生活都在这儿得?到展现。

知柔从魏元瞻手里?接过一颗梨,迟迟不下口,而是望着那些烟火人家,没头没尾地?说了一句:“对不住啊,我不知道安远大将军是你的祖父。”

这会?儿再提起来,没有先前?的尴尬,也没有预料中的剑拔弩张,魏元瞻静静听着,亦平淡地?回答她:“你知道又能?改变什么?”

“安远大将军是我的祖父,所以你就不会?说那些话了吗?”

魏元瞻太了解她了,她的性?格与她的名字毫不相衬。有时?候她会?隐忍,但最终还是要反击回去,不肯吃亏,有她自己认定的道理。

知柔无可否认:“我只是觉得?,每个人的生命都很重要,没有谁天生就该低人一等。”

“你说得?没错。”魏元瞻睐目看她,未几,目光又远远地?投向苍穹,“我祖父也是这么说的。”

“那他……”

“是太子殿下的命令。”

他嘲弄地?笑一下,嗓音很低,可他话中晦涩难言的情绪撞进知柔的耳朵里?,她好像顷刻就感受到,扣了扣眉。

“殿下垂怜他的子民,谁又能?驳他?恶名要我祖父担着,若有利,便尽数归于太子殿下。这就是天潢贵胄。”

“军士,便不是我朝子民了么。太子殿下……”知柔顿了半晌,突然说,“我不服他。”

这简直是大逆不道的话,若让林禾听去,不知要怎么教训她。

还好,她身旁坐着的人是魏元瞻。

他听言,诧异地?睇她一眼,随后清朗地?笑了笑:“我也不服。”

说完倒躺下去,一只手枕在脑后,另一只手擒着未吃尽半颗剩梨。

天色犹未黑透,月亮朦朦地?映出来,知柔也躺下去,几乎与他并肩。

屋檐下的世界,华灯初上,别人在五光十色里?忙转,他二人却窝在高处,安安静静的,什么都不急。

良久,魏元瞻突然喊了一声:“宋知柔。”

她微微侧脸:“嗯?”

“今夜之事?,你可千万别在外面乱说,小心你的脑袋。”

“我有那么笨吗?”

魏元瞻笑了,声音自胸腔里?迸发出来,很低,恍惚令人产生几分动听的错觉:“没有,最好。”

知柔轻哼一声,咬了口梨。

没多久,魏元瞻又道:“你为什么和盛星云……比跟我熟?”

他还惦记着昨天下午,知柔和盛星云谈笑自若,全似没他这个人在。

他的话问得?不清不楚,知柔眉梢轻挑:“你说什么?”

明显是他问不出口,将唇抿了又抿,为自己做了足够长的准备,才转来半张脸。

大约抱了几分期待,魏元瞻目不转睛地?盯着知柔。

“我和盛星云,谁更好?”

第27章 起微澜(五) 目光不断翻越,都在寻知……

这种?话从魏元瞻口中说出来, 很奇怪,好似一个总穿盛装的国王突然披上平民的衣裳,人都微末了, 嗓音也?低。

知?柔不太适应,缄了片刻,随即莞尔:“各有各的好。”

她细数道:“盛星云么, 他擅弄丹青;脾气又好, 从不惹我生气;我爱吃的,他也?爱吃;小裴哥哥和星回姐姐也?很喜欢他。至于你——”

知?柔微微侧身, 一手支着脑袋, 单刀直入地对上魏元瞻的眼?睛,看了他很久。

突然,她笑?了一下:“你哪儿都好, 就是脾气不好。”

前头?夸盛星云的话太长,魏元瞻越听,脸色越淡,结果她忽然给出这么一句。只是一句,却比先前所?有都更加悦耳。

魏元瞻不禁顿了住。

月光笼在她瞳眸上,纯净而灵动, 像只翩翩起舞的蝴蝶,朝他飞过来, 在他心上点了两圈涟漪。

蓦地有些不敢看她,他扭过脸,悄自平复,唇角慢慢扬起一丝不易察觉的笑?。

“你也?很好。”

哪儿都好。

知?柔承得坦荡:“我知?道。”

她撤手躺回去,将眼?落回天空,接着啃那颗没吃完的梨。

魏元瞻对她的自信轻轻一笑?, 哄弄似的,故意顺着她的话往下接:“哦,那你还知?道什么?”

“昨天,你让兰晔来守我了。”

闻及此,魏元瞻嘴边的笑?凝滞了,很快拧眉,心底暗骂兰晔:岂堪大?用!

却听知?柔夸赞他:“做得好。你的歉意,我也?收到了,便算扯平了吧。”

次日在家塾里,没看见兰晔,只有长淮像个木桩一样?立在魏元瞻身边。知?柔有些不明白,为什么倒楣的总是兰晔?她还挺喜欢他的呢。

如此飞转几日,到江洛雅生辰,并非笄礼,江家没有大?办,只是小整筵席,邀请了几位亲戚朋友来家中玩乐。

知?柔是下晌散了学才去的,正值江家席落,由婢女引着去往江洛雅闺房。

一连多日未见,江洛雅才听人报“四姑娘来了”,便捉裙跨出房门?,到她跟前把人亲亲热热地挽住:“你总算来了!”

知?柔笑?着把礼物给她:“生辰喜乐,所?愿皆得。”

江洛雅指挥她去榻上坐,自己则拆开奁盒,对镜捯饬。从侧面看,少女的鼻梁有些塌,鼻尖却小巧秀挺,像一只闲懒的小猫。

“好看吗?”她将收到的玉簪挑去发上,转过脸来问知?柔。

知?柔点头?:“好看。”

她又刻意把笑?容收敛两分,慢悠悠地佩戴别的首饰:“若非我生辰,你是不打算见我了吗?”从镜中剔了知?柔一眼?,语气似嗔似怨。

“我习武艺,松懈不得。”知?柔弯了弯唇,“你不是知?道么?”

江洛雅搁下手里的耳坠,眉棱轻蹙:“你一个姑娘家,又不担武职,练得再好又有何用?你若和我出门?,自有会拳脚的扈从跟着,伤不了咱们。”

大?约是她生在这样?的家族中,父亲虽是商贾,却最终从文,母亲又是官贵小姐,她自小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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