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语带轻蔑:“又哭了?”
宋知柔未作一声,只是咬着牙,仔细地垂睨右边手肘。像模像样,仿佛真有点什么。
魏元瞻却?不肯再受她?欺骗,他玩心辄起,将兔子?放了, 擒过她?的手肘,道:“我来看看断了没有。”
谁料这?回竟是真的,他一扯,疼得宋知柔哇哇大叫。
回忆起来,魏元瞻就有些心虚,旋即乜她?一眼,装作没所谓地呛道:“你把自己折腾死,倒是容易。”
知柔不认同地挑了下眉:“谁没失手的时候?”
第一次做这?种偷鸡摸狗的行当,太过紧张,还?好不算一无所获。她?垂目望向缎靴,思虑着什么。
魏元瞻道:“你不会每次都有这?样好的运气。”
袁兆弼嗜书如命,却?没有龚岩那等的迂腐作派,谁见了他都说是个温文尔雅的善人,就算今夜他捉到宋知柔,见她?年纪小,估计也不会报官。
“你是说,我不会每次都遇到你吗?”知柔转头看向魏元瞻。
他为何会出现于此,阁楼外的人又是怎么离开的?心中疑惑铺陈,稍加思想,知柔目光微亮。
他是特意来帮她?的吗?这?个念头才?生,眉尖又悄悄拧了起来——魏元瞻怎么知道她?在袁家?
“你送礼太没诚意。四家店,捎带河岸五处紧紧相连,甚至没想着换个地方挑礼,真叫人寒心。”
说着略停一停,魏元瞻扭过脸,直勾勾地盯着她?,语气里有分迤逗:“这?样了,我还?来帮你——我是不是欠你什么?”
街上的嚣嚷老早沉淀下去,自上了马车,世界都是静的,只有他二人的声音来回摩擦。
知柔听?他语调,不知怎的,她?有些无所适从的感觉,胸腔中的碰撞一霎急促,忙收回视线,清了下喉咙:“多?谢。”
再无心思去想其中枝节,总归魏元瞻能?找到她?,是她?道行不够,露了马脚。
“只凭言语?”
“你想如何?”
魏元瞻认真地思考一会儿,说:“我需要?你的时候,你可一定要?来。等价交换。我不做赔本的买卖。”
知柔自无不可:“好,一言为定。”
马车才?经?过宜宁侯府,到起云园,尚要?费些时候。
魏元瞻侧过眼,见她?半天没动作,似乎不疼了,可眉宇还?轻轻皱着。
他有意与她?搭话:“谁给你穿的衣裳?”
闻言,知柔垂下眼皮,视线刚落到衣裙上,唇角就抿了起来,觉得自己现在的模样十分不妥。
她?犹未开声,就听?魏元瞻含笑赞了一句:“好看。”一听?就是在调侃她?。
她?束起的头发配一身?扎得像蹴鞠的衣裳,还?不如男装顺眼。
知柔突然想起星回和二哥哥,手指停顿:“眼下什么时辰?”
魏元瞻算了算自己出来的时候:“大概,戍时二刻了。”
完了,知柔心道。
星回见她?久未归府,定会按她?嘱托去找二哥哥。等二哥哥过来,岂不白白惊扰袁大人,令他起疑?毕竟她?已?安然离开,无须二哥哥替她?解围。
知柔瞄了眼魏元瞻:“你能?再帮我一次吗?”
“做什么?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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“能?不能?让长淮去给我二哥哥传口信?”
魏元瞻睇她?半晌,倏然笑了,睫毛往低下轻覆,是气笑的。
随后抬起:“你让我给你驾车?”
他眸中闪过一丝恶意,”那你不用去起云园了,跟我回侯府吧。”
知柔一怔。
魏元瞻暗悔自己说错了话,平添轻浮,只好把脸别到一边,盯着门板。
知柔还?在分辨他的语气是有几分动怒,窥他须臾,伸手扯住他的衣袖,想把他的脸带着转回来:“魏元瞻?算我欠你两次,拜托你了。”
魏元瞻万分不愿做她的车夫,听?她?口气,好像真的着急,心内挣扎片刻,让了她?。
于是叫停马车,推门出去。
车厢内只余知柔一人。
她?指节收紧,开始琢磨后路。
既不能?宿在外面,又不能?叫家里发现她?的行踪。她?记得师父那儿有清痕散,见效很快,可以维持一个时辰。
一面想着,知柔忍痛掀开靴缘,把在阁中藏好之物取出来,塞进怀里。
头抵靠在车壁上,微微仰着,吐了口气。
真疼啊。
马车至起云园,夜色愈浓。雪南正在庭中舞剑,自从他收了两个徒弟,逐渐有了夜里练功的习惯。
听?见声音,他蓦地收手,即见魏元瞻把知柔横抱进来,老仆在旁亦步亦趋,问他要?不要?寻个大夫。
“柔丫头怎么了?”雪南锁着眉峰询道。
魏元瞻说:“崴伤了,她?很疼。”
雪南让他们进屋,待把知柔置去榻上,替其诊看,是伤到了骨头。
“怎么回事儿?”
知柔放下眼梢,声音有些缓:“我从墙上跳下来,没踩稳......旁边好像有块石头,不曾瞧清......”
魏元瞻坐在圆案后面倒了杯茶,显然是白天沏的,入口又冷又涩,呷得他皱眉。不时往榻上瞄去两眼,不着痕迹。
知柔问道:“师父,能?给我清痕散吗?”
雪南瞅她?一会儿:“清痕散只能?吊一时,我替你治完伤后,你得静养。这?两月都别来练武了,在家中也不可,直到完全恢复,明白吗?”
“师父,”知柔低唤了声,带些笑意,“不至于......我之前扭伤也没养几天,好得很快。”
雪南目光淡淡,话中满是无谓的腔调:“你自己的身?子?都不爱惜,我能?说什么?”
听?得知柔不敢造次,忙收敛表情:“知道了,我依师父的。”
雪南笑了笑,起身?去屋外拿药。
魏元瞻扶袍转背,视线落在知柔面庞:“你去袁大人宅邸,做贼么?”
整个晚上,他才?问起知柔到袁宅的目的。
她?闻言,忽觉怀中之物有些硌得慌,转瞬又想,她?这?也算“贼不走?空”了吧。
知柔编造几许:“袁大人家布局奇特,我素喜屋宇构筑,有意观摩。可惜没有身?份结交大人,只好出此下策。”
“撒谎。”魏元瞻判道,他手指叩在案沿,渐次停下,目色微深地望住知柔。
“我帮了你,你却?一句实话也不和我说,我真能?指望你还?我几份没打欠条的人情吗?”
幽澄的蜡烛照亮屋室,知柔不躲不闪,也望着他:“如果我做的事情非善呢,你还?想知道?”
四目相对,魏元瞻眸光愈积愈沉。
恰值雪南进来,他挪开视线,缄默着握住茶杯,心底自问,他对宋知柔的好奇是不是有点太盛了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