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市井中烟火袅袅,对面一家茶楼宾客盈门,几?只?麻雀在里头扑棱翅膀,争抢啄食。

知柔从医馆迈出来,收整袖袍。宋祈羽顿足等她,打?量了片刻,忽然问:“谁弄的?”

听得知柔迷惑了:“什么?”

“四妹妹的伤,何人所为?”

他的声音很轻,有种温润的感觉。

知柔哦了一声,此刻也没几?分好?瞒:“是我?不小心骑马摔的。”

她抬起脸,晴丝下她的眼睛棕而亮,仿佛有萤火流曳,“大哥哥,你说今年秋狝,父亲会带我?去吗?”

宋祈羽低下头看她,心口涌上了说不出的滋味。

她的期盼大概又?要落空。

过了半晌,他道?:“四妹妹若想狩猎,城外有一围场,持父亲手书?便可入内。”顿了顿,复添一声,“我?可以带你去。”

虽比之皇家猎苑稍逊,供她纵马驰骋、弯弓射猎,总是足够的。

知柔闻前半句,眼光稍暗,待他后半句落下,不由怔忡少顷。

她没在大哥哥脸上看见什么不同的情?绪,但那话听在耳中,她的失落逐渐消弭。

知柔笑了笑:“好?。”

等马车行来,她脚步未动,目光有些专注地投在对面。宋祈羽察觉:“四妹妹想要什么?”

知柔这才回神,答他道?:“荷花酥,三姐姐爱吃。”

昨日他也给宋含锦买了荷花酥,被她退了回来。知柔送去,她或许会收下吧?念着自?家妹妹,宋祈羽面上始终带着点无奈的笑意。

他略微颔首,随知柔一道?进了茶楼。

楼内茶香四溢,交织人言在空中飘荡,临窗的一桌议论着:“和亲之事,朝廷还没发话,周兄又?从哪里得知?”

“我?哥在会同馆当差,听他说的。”男子轻哼一声,“若安远大将军在世,何须女子远嫁和亲,我?朝军士岂非都是……”

另一人忙将他的下文截堵回去:“哎哟周兄,低声些!”

男子瘪一瘪唇:“我?又?没讲错……”

前面“和亲”的字眼,知柔听了并未作何反应,可“安远大将军”的名号甫入耳畔,她眼尾微提,不着痕迹地把他们瞄了一眼。

思及魏元瞻,知柔行走的动作慢了下来。有伙计上前招呼她,宋祈羽已然接口,要了一屉荷花酥。

楼中客众,伙计安排位子请他二人先坐。

门里是大片的慵暗,外间烈阳如火,照到里头便褪一层,反而有些凉。

知柔举目望着宋祈羽:“大哥哥,你的枪是和谁学的?”

她思绪跳脱,一想魏元瞻,眼前似乎能看见他使枪的样子。

大哥哥和他很像。

宋祈羽未料她有此问,缄了一会儿,视线垂在茶案上,神色不明:“少时?,我?曾受过魏老侯爷指点,后来老侯爷过身,便再?无人教我?。”

知柔想了想,有些好?奇:“大哥哥与魏元瞻的枪法各有长短,若要精益,为何不一起练?”

又?小心翼翼地抬一霎,“大哥哥和他曾有过节吗?”

不然宋、魏两家沾亲,离得又?近,为何大哥哥和三姐姐对侯府的态度总透着几?分疏冷?

闻言,宋祈羽很随意地说:“外亲罢了,能有何过节?”

极轻缓的口气,说完便安静了很长一段,知柔没有再?问,宋祈羽却将神色沉敛了。

许月鸳当年定亲,说的是宜宁侯府。后来被妹妹横插一脚,自?此便有些怨恨她。又?过一年,许月鸳入京城宋氏,同宋从昭盲婚哑嫁,心里难免觉得委屈。好?在夫君有才有名,待她更是极好?,年久日深,倒也不再?计较少时?的竹马之情?。

直到那天午后,许月清又?为着许老夫人一事和她起了争执。既翻旧往,少不得把婚姻拿到明面上,仔仔细细地算了一遍。

无论话出肺腑,还是赌气言之,谁都?没有想到那一番话会被宋含锦和魏鸣瑛听去。

到底年岁小,都?有些高不可攀的自?尊,闻姨母将自?己母亲诋毁成那样,谁能忍得?

宋祈羽思绪回笼,眼神在知柔身上定了一刻:“四妹妹今日戏弄贺庭舟,是为了他么?”

话音刚落,知柔脸上现出些慌张的神情?。

大哥哥方才……全都?看见了么?他一路未言,她还以为他是当她被贺庭舟一行欺负,故而替她解围。

她不想被大哥哥训斥。

知柔埋下脑袋,恰值伙计将荷花酥呈来了,只?听宋祈羽的声音在头顶跌下。

“走了。”

自?北璃国使团来访,皇帝为边患之事已数月不曾得闲。

图两国相安之利,本议好?从宗室女中封一公主和亲,可北璃使臣知晓皇帝膝下只?一位公主,且早已出降,便以真假之由,向皇帝索讨兰城。

此言一出,朝臣众怒,皆言疆域不可割让,既北璃无诚交好?,便以兵戈应之。当然也有与皇帝同心,不愿出兵的臣子,道?北璃人精擅骑射,若攻,胜算十之四五。

两派相持不下,议至今日,皇帝于殿中望着架上长剑,忽想起那个过于年轻,又?过于英悍的小常将军。

因其异族血统,朝中每逢内乱之际,皆由他出征平叛,既削世家权臣之势,又?可固边疆之局。更难得的是常遇所练之兵无一不擅骑射,兼其天生将帅之能,与北方交战中,连战连捷。

可惜……他为我?事,不为我?忠。

殿内烛火明亮,皇帝的神情?如白雾缭面,透不出一点心绪。良久,皇帝将奏呈搁下,去了皇后处。

他来时?已经入夜,皇后正?欲歇下,听外头报,只?得披衣起身,宫人尚在替她穿鞋,皇帝已推门走了进来。

“都?退下吧。”他挥手吩咐。

宫人应是尽退出去,轻掩门扉。

皇帝坐去床沿,仍同少年时?那般,疲惫地唤皇后闺名:“兰慈。”双手搭在床上,龙颜偏转,又?不往下说了。

皇后看着他,轻柔笑道?:“陛下怎么来妾这里了?”

皇帝叹了口气,已不年轻的面庞因连月劳累,愈发显得苍老了几?分。他道?:“只?有你这里能叫朕松缓心神。”

“陛下是因为和亲之事烦忧吗?”皇后眉尖微拢,露出担心的情?态。

皇帝移转目光,瞩着幢幢跳动的灯影,念及内外之事,觉得乏透了。

他复一低喟,不置可否:“曹川今日又?上书?乞求致仕,还同朕荐了一人,你猜是谁?”

“妾猜不到。”

皇帝似笑非笑地牵动嘴角:“凌家小儿。”

皇后思想一会儿,记起了。

凌氏一族贤良辈出,族中子弟入则为相,出则为将,虽为北方世家首领,却从不参与党派之争。连当年常遇一案初起,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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