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瞻微微一笑,憋得久了,索性?俯身在她?脸上飞快地?亲了一口。
知柔睡得浅,他刚动身入内,她?就已?经察觉,分明未睁眼?,却仿佛能感受到他盘旋的目光,她?掩在被子里的手蓦然攥紧。
不出?片刻,熟悉的气息贴了上来,那份柔软已?不是她?头回获取,只是碰了一碰,知柔瞬间心跳如鼓,纤长的睫毛一抖,颊腮染上酡红。
床边的身影原有离开之势,不知怎的,又没声音了。
未几,床畔稍沉,一只宽阔的手抚上她?的面颊,拇指在她?的眼?眶和鼻梁上缱绻地?摸了摸,他的手向来灼热,星火一样描摹她?,知柔有些发烫。
渐渐地?,魏元瞻的影子似乎近了,几许湿润的发丝顺势垂落,轻蹭在肌肤上,留下湿漉的痕迹。
他语含笑意,在她?耳边:“我出?去了,你别怕。”
第113章 拂云间(三) 任何人都没有你重要。……
知柔是被军营的号角声扰醒的。
长风营的兵卒天不亮便起来, 太阳才露边角儿,人已经列阵在演武场上走了一轮,距军帐尚远, 奈何声势浩大,欲贪眠片刻都不可得。
知柔躺在床上捂会儿耳朵,终是爬起身, 下地穿靴。
魏元瞻的衣裳, 肩宽衣长,穿她身上尤不合身, 显得羸弱, 仿佛随时会被风吹散。然她身量颇高?,又极具力量,照镜一看?, 怎么都是别扭。
知柔换回自己原来的衣物,走出折屏,几?案上晾着两?只铜盆和清水,她洗漱罢,肃容出去,视线被一道宽厚的背影堵住。
闻帐中声音, 兰晔转身,向知柔微施一礼, 继而说道:“主子往校场去了,特意交代四姑娘起来,让我带您尝尝军中特色。”
知柔狐疑地睃他两?眼?,不禁低笑:“什么把戏?”
她还记着魏元瞻昨晚的捉弄,心有不甘。
昨夜实是情况窘迫,她只能装睡, 倒叫他占了上风。听兰晔提起“特色”,莫名认为这是魏元瞻设下的另一个坑,等着她跳呢。
知柔不愿叫他得逞,她眼?风一转,步子自然地往另一帐迈:“我想先去看?看?苏都。”
“一个北人,也值得四姑娘如此上心……”兰晔在旁皱眉,音量控制得低,生怕知柔听见,又恐她听不见。
入得帐内,长淮往知柔身上瞟了一眼?,微感惊讶,随即垂目叫了一声:“四姑娘。”
知柔含笑应他,踱去床边。
她站得很远,甚至未超屏风半步,维持守礼的距离。
帐中点着松脂油灯,苏都坐在床头?,脸容犹显病态。听见声响,他不着痕迹地睐了知柔一刹,没?张口。
知柔攒攒眉,忽然扭头?说道:“那个……我饿了,我想尝尝魏元瞻说的军中特色。”
长淮率先对上她的视线,懵怔片顷:“麨饼?”
她茫然回望。
这是魏元瞻吩咐兰晔的事?,四姑娘既有了兴趣,他领命答对:“我去。”踅足踏出军帐。
长淮没?走,见知柔的眸光定照在他身上,他察言观色,敛神退了出去。
帐帘一开一合,苏都目光转向知柔,对她轻说了一句:“还是宋四姑娘机巧。”
知柔不习惯他这般说话,眉梢微剔,未及回应,又听他道:“你救了我的性命,想说什么,便说吧。”
语气平淡,比较先前,倒是多?出两?分?诚恳,不掺一丝迤逗。
“我不是来数落你的。我是想问,你追的那人……”她抿了抿唇角,不知如何措辞,最后开口,“他有用吗?”
苏都闻言静默地望她一晌,目中还有红丝,眉宇疲惫,眼?底颜色却深了几?分?:“看?来赵训什么都和你说了。”
知柔反问:“难道有我不该知道的事??”
一开始的确没?有,苏都只是觉得自己杀戮重?,他每至一处,总有血光,便没?必要叫她看?见,否则又要惧他。
但那日在山崖上,那些污秽他不欲提起。
“你今日可要回城?”苏都倏然问。
知柔忍着疑困,点了下头?。
他请托道:“烦替我转告赵训,那夜随我出城者,若殒命,务……妥善安葬。”
“你还没?有回答我的话。”
“无用。”苏都平声道,眼?眸深如渊壑,重?复了一遍,“那人无用。”
——二?月十三日,傍晚。
天忽然下起毛雨,一行车马走在官道上,车辙压过吹散的树叶,留下细碎的碾痕。
此番回乡,是为了暂避政敌锋芒,韩锐军旅出身,自然懂得韬光养晦的道理。然而戒心难释,车队三分?之?一的仆从皆是精壮好手,韩锐坐在车中饮茶,眼?皮直跳,莫名有不安之?感。
车队行驶得稍慢,一盏黄灯在顶上摇照,他搁下手中杯盏,目光警醒地凝在车壁上,听外?面渺渺雨声,掌心微微握了起来。
猝然,一道唳声凭空而至,马车猛地栽停,一股沉力将人往前狠推,车中茶水洒了一地。
韩锐抓着窗沿,坐正后掀开车门,问:“怎么回事??”
家仆将车前那支骨箭照了又照,上缚圆筒,他拆下来,递进车厢:“老爷,有人射来一物,好像是……一封信。”
“信?”韩锐接到手中取出展阅,读到末尾,他面色微变,随即下车顺着骨箭射来的方向远眺。
不远处一座山崖上,一杆纛旗在霞光里张扬飘着,韩锐心口惊骇,顿了半晌,携十数壮仆改道上山。
苏都等在最近的一处崖洞前。
偶有山鸟惊飞,激起一阵萧萧之音。
道前空荡,除了一名男子,不见什么人影。韩锐看清他的一瞬,眼?神里掠过明显的震愕。
常瑾琛幼年随父短居军营,韩锐见过他。
那副身形轮廓、清隽至极的眉眼?,与当时的稚子渐渐融合,更生出一种微妙的熟悉:“你是常……”
话未落全,男子出声打断:“韩大人还记得这面旗。”
常遇的帅旗鲜红威严,旗杆之?上,白羽随风翻卷,绢布所书之?字笔力遒劲,杀伐之?意呼之?欲出。
韩锐把脸稍偏回来,定睛观察苏都,初时的悸动隐却,面上有礼有节:“公?子引我上山,想必不是为了叙旧吧?”
看?他周围宁静,心下更安,双手扣在革带上,亲和地一笑,“单枪匹马,不愧是将军之?子,好胆气。”
苏都听罢勾唇:“韩大人说笑了,哪来的将军之?子?晚辈不过是敬仰韩大人之?才,特来请教,欲知如何才能如韩大人一般,为赵王殿下效力。”
韩锐道:“公?子不必冷嘲热讽,我韩锐非那等不念旧主、忘恩负义之?人。当年将军与北人勾连,我曾委