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魏元瞻在一旁坐了,答道:“北璃军,有点奇怪。”

高弘玉凝神,示意他续言。

魏元瞻:“恩和?驻城外三日,毫无动静。以我对此人的了解,他行事缜密,既至兰城,必有动作。能让他连日按捺不发……是在等什么??”

“你觉得?他身后还有兵马未至?”

“兰城坚固,仅凭他两千骑兵想要攻下,绝无可能。”

高弘玉也虑到了这一点:“我已着人到云川打探消息,若北璃兵未至,则直趋玉阳。”

云川在兰城之东北,是通向玉阳的要地。兰城势险,易守难攻,然物资匮乏,守城仍赖粮草。

若云川被断,则粮道不顺;倘恩和?之众未犯云川,他们便可借兵玉阳。待恩和?身后主力?到了兰城,城门一开,玉阳之师自后策应,可成南北夹击之势。

门外有些“哐哐当当”的动静,军营里头,这样不算吵闹的声响使?人感到恬适。

魏元瞻丝毫没给外边影响,脸色犹肃,道:“光去云川,恐怕不够。还请大人遣人往代州走一趟。”

高弘玉闻言默了片刻,明白他这是怕云川被恩和攻下——云川地势宽阔,无险可倚,非久守之地。

若恩和倾众而来,往代州调援,最快。

思索过后,高弘玉神情微缓:“好,照你说的办。”

云川与代州的消息相继而?至。

恩和?突袭云川,城已陷,就此隔断了兰城和?玉阳之间的联系。同时,北璃的另一部兵马正骚扰代州。

代州主将见高弘玉所遣飞骑,一则疑恩和?所为乃声东击西之计;二则虑师出无功,若使?代州兵马折损于兰城,于代州城内百姓和?自己的政绩而?言,俱是受祸,遂按兵不出。

七月十?五日,兰城。

斥候再度回报,确认城外仅恩和?的两千骑。或其后大军遇阻,迟迟未至,所以恩和?才久驻不动。

高弘玉见势,暮召军议,决定先吃下恩和?的骑兵。

议事厅内,烛火铺染魏元瞻的脸庞,自坐下后,他一直沉默着,指节轻触案面,微微皱眉。

北璃对代州城的骚扰更?似以往游战,人并?不多,却当真牵制住了代州;恩和?既登汗位,身份不同,只携两千骑兵就敢现身兰城十?里外,他如此托大,究竟是有持无恐,还是冒进?轻率?

魏元瞻总觉其中有诈,然战场上,大军因故未至,亦非罕见。此刻取恩和?骑兵,正是良机。

高弘玉担心久处被动,伤士气,遂令魏元瞻破晓领兵,突袭恩和?营地,务求全胜。

三更?天,屋外忽然狂风大作,门扇震动,杯水险些漾了出来。长淮忙去将茶盖上,回身见魏元瞻长立在沙盘前,不由出声:“爷,可是什么?不妥?”

魏元瞻扫过他一眼:“你看恩和?像是狂妄之人么??”

长淮当即悟出他的话意,走近两步:“您是怀疑他另有图谋?”

魏元瞻摇头:“不好说。总之不得?不防。”

目光又落回沙盘,忖思良久,最终将视线定到鹰口陉。

鹰口陉乃河谷穿切而?成,地势险绝,若入其间,须依山势缓行。恩和?曾在此地中伏,倘或夜袭有变,兰城军可撤退至此。只不过,此处与恩和?的营地尚有一段距离。

正此时,门外送来拄杖而?行的声音,不用看,知道是兰晔。待人暴露门下,魏元瞻抢先道:“你伤未愈,给我好好待着。”

话罢走出门去,点上兵马,预备出城。

同一片天空下,恩和?的军队人不解甲,马不离鞍,营地的东北和?东南方向皆设防御。

兰城地势险固,若强行攻之,折损必重。不若诱其出城,以耗其锐。恩和?仅携两千骑驻于兰城外,正是以身为饵。

岂料算准了他们会来袭营,却没算到,魏元瞻的兵马竟从西南而?来。

恩和?穿戴齐整,正坐在氆氇上假寐,忽听帐外动静,立马惊醒,掌已落到刀柄上,“嗖”的起身出帐。

兰城军的骑兵来势汹汹,一路由魏元瞻亲率直趋恩和?所在中军,另一路从侧翼封住退路。纵北璃军早有防备,等了五日才来的突袭也不由令他们一时失序。

顿然间,厮杀声大起,魏元瞻领兵冲阵,枪起处血雨纷溅,人声乱作。

一炷香的时分,北璃军才稳住了阵脚,初时的惊慌已褪,反攻之势如潮起暗涌,渐渐压了上来。

魏元瞻所率俱是精锐,且人数远胜恩和?,与兰城军比,北璃军骑兵并?不占上风。

拼杀之中,恩和?抽身一望,见阵前血湿战甲、杀伐锐利的青年男子?,熟悉之感在心底腾升,知随他来者皆兰城骑兵精锐,若能拿下此众,如断兰城一臂。

遂唤快马传令身后伏兵,遣塔尔部上前,合力?吞敌。

呼喝、怒骂、刀戟交鸣声充斥在兰城外的战场,不过半个?时辰,城墙上忽有赤焰翻滚,那是高弘玉让魏元瞻撤退的信号。

两军陷阵,刀光血影漫天,待看见城楼火光,北璃伏兵已从身后抄了上来,与恩和?所率之部合围夹击。

血水顺着刀锋坠入荒草,与湿泥混作一色,大军践踏而?过,印下绵延不绝的猩红。

恩和?寻与魏元瞻一战之机已经很久了,如今人就在眼前,他策马直冲过去,其势之猛,仿佛夜色都被铁蹄卷动。

旋即,利箭破空之声在混战中袭来,他本能挥刀抵挡,举目向前方巡睃。

只见人群中一身影疾掠而?过,分明没瞧清相貌,恩和?心里却是一震,无比确信——就是她!

知柔箭如流星,每支箭都射在魏元瞻周围敌军的腕上、足上,密密麻麻倒下一大片人。

魏元瞻怔然回望。

烽火摇曳,一匹乌骓疾冲过来,马背上的人反手摘箭,稳当张弓。

四面厮杀声突然变得?虚渺,魏元瞻只能听见“咚咚、咚咚”的心跳,与那疾驰而?来的马蹄声相叠。

不过片刻,知柔已至阵前,她鬓发脸颊沾染了条条血痕,脸色苍白,显然奔驰已久。

魏元瞻无暇把心底疑问道出,手中长枪猛然向旁探动,游龙一般刺入敌军铠甲,枪尖从敌人背后而?出。

知柔和?他极有默契,弹指间,已无敌众可近他二人。

铺天盖地的叫嚷声围困上来,恩和?身边有飞骑通报:“可汗,燕人有援兵,您先撤吧!”

不知何时,塔尔部背后出现大量燕军,此刻若兰城军开城门迎敌,北璃军将腹背受困。

恩和?注视着城楼,忖度再三,只好率诸部掉头西去。

下令前,他勒马回首,默默看了知柔几眼,又将她身旁的年轻将领睨一遍,恍惚明白什么?——

这就是你心心念念的燕朝男子??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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