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她叹了一声,率先往前走,“我先带您去吃早饭。”
“不用了我……”贺璋还要拒绝,却见顾茉莉越过他停也没停。
他:“……”怎么感觉他似乎又惹小姑娘不快了?
眼见着她越走越远,他赶忙追上。他身高腿长,不过几个健步便跟到了顾茉莉身后,却莫名不敢吭声,只一眼又一眼的觑着她的神色,欲言又止。
“想问我姑?”顾茉莉打破沉默,“她这几天应该都不会回来。”
贺璋能这副神态出现在家属院,证明顾玉绪只怕已经求证过,确定了当年那个女人确实在骗她,而且估计很可能是当着贺璋的面揭破了这件事。
本想告诫侄女别和贺家人来往,却反被侄女点出她受骗的事实,以顾玉绪“骄傲”的性子,恐怕会“躲”一阵子,直到能完全自如的面对她,若无其事的将事情揭过去,才会再次回来。
“你如果想找她谈一谈,在大院守株待兔是最快最有效的方式。”因为她每天都会回去。
顾茉莉领着他穿过家属院,来到厂区外面的一条马路上。不大的道路两侧零星的摆着几个摊位,香浓的米粥香气和包子的肉香飘荡在周围,引人口舌生津。
每个摊位前都站着好几个人,有大人也有小孩,还有端着搪瓷碗的老人。
如今一碗豆浆只要三分钱,如果你是拿着家里的碗,即使大些,老板也会给你盛满,所以很多人都会选择从家里带,然后再拿回去,差不多都够一家人早上喝了。
顾茉莉出来时并没有想着买早餐,因而t也没拿东西,此时她看了看几个摊位前的人,认出其中一个孩子正是他们家楼下的,于是笑着走过去,从兜里摸出一块糖递给他,附在他耳边轻声说了几句话。
小孩迫不及待将糖塞进嘴里,连早饭都顾不上买,一溜烟就跑了。
顾茉莉这才朝呆愣在原地的贺璋招招手,“贺叔叔,到这边来坐吧。”
早餐铺旁边摆放了几张桌椅,不知是不是现在快到上工的时间了,并没有人留下来坐着吃,大多买了便匆匆离去。
贺璋走过去,四下观望了下,才在位置上坐下。可能为了不占地方,桌椅都比较矮,他长胳膊长腿的坐在那,显得拘束又怪异。
顾茉莉有些想笑,他这副样子倒像是她欺负了他一般。
“吃什么?”
“……油条就好。”
顾茉莉瞅了瞅他,回头朝老板微微抬高音量:“叔,四根油条、一笼肉包、一笼素包,两杯豆浆,两个鸡蛋。”
“好嘞。”
大叔响亮的应了,手脚麻利的分拣、打包,不过两分钟便都送了过来。
老板应当也住在附近,见了顾茉莉还主动打招呼,“你这丫头今天怎么自己来吃了,你妈呢?”
“妈今天早班,很早就去车间了。”顾茉莉扬起笑,一脸的乖巧,“叔生意不错?”
“还成,能养活自己,就是累了点。”
两人简单聊了两句,那边还有客人等着买早饭,大叔就没多留。
“难得见你,今个儿这鸡蛋算叔请你的。”
“那谢谢叔了。”顾茉莉也没和他客气,看着他回了摊位才转过头,正好对上贺璋有些复杂的目光。
“怎么了?”她疑惑的歪歪脑袋,“哪里不对吗?”
“……没。”贺璋摇头,没有哪里不对,只是有一刻他恍惚着好似见到了年轻时的顾玉绪。
一样的漂亮明媚,像初生的太阳般光芒万丈,让人忍不住将视线久久的停留在她身上,舍不得挪开。
不过……
“你比她更温和。”
年轻的顾玉绪骄傲张扬,如只小孔雀般充满傲气,看着人时也是微微扬着下巴,不熟悉的人总以为她脾气很坏,瞧不起人。
“但她现在变了。”顾茉莉声音淡淡,“她现在八面玲珑,交际广泛,无论同事、朋友、邻居还是亲戚,没有一个不说她的好。”
少女的棱角在岁月中被磨平,骄傲的孔雀低下了高昂的头颅,融入了人群,只因世事教会了她妥协。
贺璋眼睑一颤,在她清透澄澈的眼神下只觉满身不堪,突然很想逃跑。
在那双星眸里,他看到了洞彻,他知道她只怕对他和她姑的过往一清二楚。
“……她都告诉你了?”
顾茉莉没说话,只取了一杯豆浆和素包,剩下的全都推到他面前。
正是壮年,又刚运动完,约摸着早就饿坏了。
贺璋望着面前丰盛的早餐,鼻头莫名就酸了。
“我不知道她还去找过我……”
如果他知道……如果他知道……
贺璋低下头,脑中不由浮现出在乡下的点点滴滴。那时候是真苦,每天有做不完的农活,粮食却只有很少的一点,还要时不时接受“改造教育”。
在村里唯一的戏台上,他和父亲面向下方跪着,任由一个又一个的村民上来宣读他们的“罪状”,这样的活动几乎每个月都有一次,每次持续大半天。
父亲受不了,回去就病了,他要一面顾着父亲,一面下地干活,每天唯一的念头就是“这种日子什么时候是个头”。
若是他知道她曾去乡下找过他,只怕他还是会选择分手。
因为她过不了那样的生活。
与其将她拉入淤泥,让她将来后悔当初的选择,不如在两人间还留有美好时拦腰斩断,起码她依然能做她的城里姑娘。
顾茉莉抬头瞥了他一眼,不得不说,站在他的立场上,他的顾虑是有道理的。
顾玉绪自小被娇宠长大,从出生就是工人子女,在家里地位比两个哥哥都高,在学校同样是备受老师看重的尖子生。
嫁给蔚建国后更是养尊处优,出门有司机接送,每天按时上班,坐在办公室里喝喝茶、读读报,从不用为金钱发愁。
可以说,除了爱情的苦,她什么苦都没吃过。
她人又傲气,连对爱人都不愿低头,何况是在那么多“无知村民”面前跪着接受指责,真换了她在那个处境,估计最后不是她把自己憋死,就是受不了跑回城。
所以,不能说他们谁对谁错了,怪只怪他们生错了时代。
顾茉莉喝了口豆浆,静静听着对面的男人继续说着。
“当时我们住在离田芳家不远的破草屋里……”说到这里他停了停,补充:“田芳就是贺霖的母亲。”
顾茉莉点点头,就是那个挺着大肚子骗了她姑的女人。
“……”贺璋尴尬的摸了摸鼻子,假装没有看出她的意思,接着往下道:“她前任丈夫曾是邮递员,我父亲的战友得知他被下放的地址,一开始寄过好几次东西,吃的、用的,还有钱……都是她丈夫替我们送过来。”
每次他都会分一点给他,既是封口,