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落笔很顺畅。
她必须给人画好,她想?干这份活计。
里面画着,外面一群人站在过?道上,有手拿自己带来的执镜,对?着光,左右脸转动照了又?照的,皱了皱眉,有娘子拉扯自己的裙带,叹口气?说:“还?要多吃点,瘦得裙带绕三圈。”
楼梯拐角处走上来一高胖妇人,提着大木盒,走过?来问?:“有没有娘子要梳发的,我什么发髻都能梳,飞天髻、高椎髻、双蟠髻、流苏髻,小孩的也能梳,双丫髻、三丫髻,十几到三十几文钱,有用得着喊我一声。”
陈桂花站在原地,只等有人说要梳发,好立即拎起木盒跑过?去,林秀水叫她来吆喝做生意,多赚点钱的,说她这里人多,难免有要梳发的。
她见众人转头?来瞧她,又?没有开?口说要梳,掰开?盒子从?最上面一层取出小罐子,走了几步说:“我这还?有护发的木樨油,洁鬓威仙油,先试试也成。”
陈桂花无比艰难地吐出来一句,“不要钱。”
她陈桂花要赚大钱,舍小钱,根本舍不了,一文钱也是钱啊。
终于有娘子说:“试试吧,这鬓角能梳好吗?”
“那不用油也能给梳好,”陈桂花提起箱子过?来,放到凳子上,拿起木盒里的发刷,指挥人坐下来,捧着脸就将人娘子那叉出来的头?发梳得光溜,还?顺着额前头?发梳,将人扁塌塌的发髻,梳得显着蓬松许多。她嘀咕,“半点毛都冒不出来。”
而这不过?三两下的事情?,看得其他娘子一愣,跟早上见到张顺娘蘸墨提笔,坐下来后寥寥数笔就将人刻画在纸上的惊诧一样。
“要不,”有位站角落边的娘子心动,“你也给我梳个头?,瞧瞧我梳什么发髻合适?”
陈桂花又?嘚嘚嘚走过?去,“大盘髻就很合适,用丝网给绑好,头?发缠五圈的,不好你找我。”
等林秀水上楼,陈桂花身边围了一圈人,她听了几耳朵,全在问?梳什么发髻好的。
没人关心她过?来,到了另一间靠窗的屋子里,又?一群人看张顺娘画像,时不时发出惊叹的咦咦喔喔,难以相信这是人的嘴巴能发出来的声音。
穿上新衣,坐下来等着画像的人心里美滋滋,那夸赞就跟夸她们自个儿似的,尤其画像一到手,众人便?围上来,仔仔细细瞧了说:“真像,颇有一番神韵啊。”
这画像有两份,一张一尺来宽的带回去,一张手掌大小的留在铺子里,注明谁于某年某月在此画像。
画像会美化人,还?会美死人,一美大家就高兴地掏钱,要再做新衣。
“我知道的,阿俏你对?姐好,姐也不亏待你,”有个清瘦娘子举起自画像,“我这辈子头?次画像,头?次知道我这脸原来在旁人眼里是这样的。”
“我长得咋那么好看。”
“你等着啊,我家里钱不多,就人多,我找我七大姑八大姨都来你这做衣裳,把你捧成名缝。”
林秀水听得心里发抖,这姐是不是瓦子里戏曲听多了,那口气?不像给她介绍生意,像招呼她七大姑八大姨来上门弄死她的。
还有名缝是什么东西啊?
“说的啥话,让我讲两句,”有个梳高发髻,涂脂抹粉的女子过来,靠在柜子前问?,“我呢,有两把顶中意的伞,八十四骨的,一把伞面是水墨画,一把是油绿的,上面提了诗词。”
“我想把这把伞做成配套的衣裳,穿着过?来,再打伞画到纸上。”
林秀水听完,转头?看金裁缝,金裁缝倒是面不改色,半点不惊讶,时下崇文,有不少富贵人家女子喜欢诗词,会请人题诗在衣物上,倒也很是风雅。
“伞拿来瞧瞧先,得看能不能做,”林秀水又?写不好字,要是太难她就拒了。
这两把伞真不愧是八十四骨的好伞,伞面是绸绢做的,一把水墨画伞,林秀水看得抬了抬眉,山水墨色做衣,能做出来的话,黑白两色也可以很出彩。
至于另外一把油绿伞,诗词是竖着写的,字迹大气?,她看不懂是什么字。按伞面来做衣裳,一定要保留诗词,分?布排列,如?何在有诗词时仍旧让衣裳有美感,而又?不会褪色,相当难。
林秀水很有兴致,越难的衣裳越有挑战性?。
她蹙眉细思?后才说:“能做是能做,要花不少日子,起码得半个月,可能还?要花费更多时日,价钱也贵,两件十五六贯打底,有些料子要专门做。”
市面上黑布大多是纯黑的,水墨扎染的布没有,且诗词得请人来题。
这红娘子一听,欢喜拍手道:“竟是能做,那就交给你做了,我去了不少裁缝铺和成衣铺问?过?,那边全推辞说做不了,晚些我去拿了定钱给你。”
“你可一定一定要做出来啊。”
林秀水跟鹦鹉学舌一样,她学着红娘子的语气?说:“我一定一定要做出来啊。”
金裁缝率先笑的,剩下娘子便?哄堂大笑,笑到楼上等着画像的人噔噔蹬跑了两三个下来,掀开?帘子三个脑袋叠在一块瞧。
这种棘手活,林秀水压根不急着做,急也做不出来,她将记好的东西压在册子下面,先接其他的活。
她回复问?她话的老太太,“旧布可以拿来做衣裳的,看旧成什么样子,如?果是折边磨损的话,排料的时候避开?这部分?。”
“旧的太厉害也没事,可以加染,原先什么颜色加染什么色,拆改一下,布自己出的话,我们只收五六百文钱。”
老太太有三匹压箱底的布,总找不到好裁缝来做,前几日在水记定了一身衣裳,今日穿得服服帖帖,料子又?好,便?动了用旧布来做衣的心思?。
闻言不免高兴地连连点头?,“好好,闺女你等我拿来给你瞧瞧。”
“哎,不急,到时候叫我们老金师傅给阿婆你做,”林秀水冲金裁缝眨眨眼。
老金师傅没辙,她说:“老姐姐,你叫底下孙子扛着布,明日上这来找我就行。”
几人商议着,边上有大娘挑剔起料子来,“这料子咋那么贵?一匹要五贯啊,我一年赚赚嘛,也赚不了那老些钱,这年头?钱是真不当钱用啊。”
“可不是,”林秀水顺着她的话附和,“都说绢布当钱使,我说那都是骗钱的鬼话。”
“布那么贵,穿都穿不起。”
把人大娘说得一愣一愣的,咋把她的话给抢了。
林秀水又?走过?去,拿起料子来说:“贵是真的贵,这是缎布,南京来的,缎以那里的为好,平江府都要差些,一匹确实贵不少,人家质地在那。 ”
“可南京布跟我们隔得远嘛,布远的话就是不亲近,那像我们镇里今年蚕桑织的细绢布,这土生土长的,跟我们亲近,价钱也便?宜, ”林秀水绕到另一边,点点一匹水红的细绢布,“这才要一贯八钱,大娘你长得嫩,